人来人往的郢都大街上,人们不时地在一座朱红色的大宅门前停留,对着门前突兀的告示栏张望着,交头接耳。
“哎呀,我不识字,这告示上写的是什么呀?”其中一个路人向身旁的同伴问道。
“哦,景王府的世子丢了,这不贴告示寻人嘛!”被问到的同伴满不在意的回答。
“这景王府里还有人?我平日里怎的没见过啊。”
站在两人身后的大汉不解的问。那两人转身,望着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大汉,“这位兄弟看着面生,是刚到郢都的吧。”
那大汉一脸憨笑,指了指身旁地上放着的竹筐,“嘿嘿,我是从乡下过来的菜贩子,之前一直在其他地方卖菜,这几天才来的郢都。这不看这里人挺多的,就过来凑个热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你就问对人了,这景王府的事啊,你问当地人人家都不一定知道。”
说着神神秘秘的又往前凑了凑,三个人聚在一起,那人说道:“话说这景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当年那可是极尽恩宠啊!不过在景王世子出世那年,王府里发生了一些变故,从此景王大受打击,遣散府中所有下人,关门闭府,直到今日!”
“什么变故啊?”大汉愈加好奇的追问。又靠得近了些,那人的同伴也好奇的凑近。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这也不是咱能知道的事!”
大汉又发问,“那你怎的知道的这些?”
那人又神神秘秘的说:“景王府的人不出来,但是他们总得吃饭不是!嘿嘿,我老娘就是给府里送菜的!说来也可怜,如今世子一失踪,府里就剩下一个老嬷嬷了!”
大汉眼珠一转,两指搓手,憨厚一笑,“那个什么,时候不早了,家里的婆娘还等我回去吃饭呢,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啊。”
说完不待那二人回答,抄起地上的竹筐就快步离开了……
郢都的最北边,是连绵的青山,大山深处,是动物的天堂,各种珍奇鸟兽混迹其中。
在一山势险峻的大山山顶上,散落着一大片房屋,最外围用两米多高的围墙围住,在周围青山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突兀。
这些木屋零零散散,遍布整个山顶平台,又成连绵之势拱卫中间那座最大的宅院,俨然是一座偌大的山寨。
程璟半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上,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动来动去,让她不胜厌烦。
连死都死不安宁!
紧皱眉头,挣扎了许久,总算是强迫自己睁开了眼。
想像着是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的嘴脸,要不就是一堆鬼魂手拿健康码嘴叼身份证排队领孟婆汤的场景。
再不济也会是一坨残魂的大杂烩,虽然场面有点惊悚,但那也没啥。
可打死她也没想到,入目的会是一个女人,还是个年轻貌美的美女!
屋内的光线刺痛了程璟久久未见光亮的双眼,她痛苦的眯起眼睛偏过头,床边的美人似是查觉了什么,那刺眼的光线仿佛一下子暗了许多。
适合了一会儿,程璟彻底看清了眼前的女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美人,略微上扬的眼角和浓浓的剑眉让整张脸分外英气,笔挺的鼻梁与略薄的唇瓣带着点异域风情。
果然,真正的美都是雌雄莫辨的。
整个人浸润在阳光中,散发着活力与朝气。
啧!
好好看的美人!
这是程璟一生都不曾拥有的容颜。
她痴迷许久才有些郁闷的移开目光,转而环视周遭,发现更应该让她郁闷的是这里和她想像的地府完全不一样啊!
难道上天堂了?
这也不对啊!
她小时候还偷过邻居家的鸡;追杀过村里的大鹅;吓跑过村门口的那条老黑狗;半夜砸过别人家里的窗户;还把村长家里的大肥猫给剪秃过……
这些不说是罪恶昭昭,但也算是罄竹难书吧!
她怎么可能上天堂呢?
就在程璟脑子里山洪爆发天马行空都快把从小到大的罪行交代清楚的时候,旁边的美人好似忍不住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略带磁性沙哑的嗓音不似寻常女子般,却清晰的传入程璟耳中,还带着迷人诱惑的味道,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关怀。
程璟转过头愣愣的看着她,眨了眨眼不知如何开口。
那女子见程璟只瞪大眼睛呆呆看着她不说话,美貌的脸上顿时变换了神情,有些慌乱,那好看的眉聚在一起形成小鼓丘,张开薄唇朝外喊道:“西风!”
“老大,”一女子应声而入,想来刚刚唤的便是她的名字了。
只见那女子快步来到床前就抓过程璟的手把起脉来。
只是程璟看着脑中却愈发崩溃了,什么情况?
她怎么穿着古装,再看看之前的那个美女,也是唉!
我*,******!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程璟心中浮现,但愿天堂也文化复兴与时俱进!
程璟心中不断祈祷,拜托啊!
我就想救个跳楼自杀的女人谁知道自己先掉下去了啊,这死就死了,老天爷你可千万别给我搞穿越那套啊!
“老大,她没事了,可能就是滚下山的时候被小石头子儿磕到了,多躺会就好了。”西风把完脉随意的说道。
“那我刚刚问她,她为什么不回答?”
“自从您把人家抢上山当压寨夫君,人家压根就没搭理过您!您还是省省,早点给人送回去吧!”西风略带嫌弃的说道,顺便鄙视了程璟一眼。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你先出去吧!”
有数才怪,自从这人上山以来,您每次都这么说,西风心里抱怨。
她就不明白了,这人除了长的好看点、白了点,简直一无是处,身体羸弱不说,关键还是个女子,来山寨几天得罪了多少人!
她们老大怎么就跟着了魔似的看上她了呢?
小白脸!
狐狸精!
老大还不让她把这人是女子的事告诉旁人,守着这天大的秘密,这是想憋死她吗!
西风想着越发觉得憋屈,又狠狠瞪了程璟两眼,才气呼呼的摔门而出。
巨大的关门声惊醒了床榻上正出神的程璟,她从刚刚屋内两人的对话中回过神来,现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刚才好像还听到什么什么压寨夫君?
搞什么?
疯了吗?
她?
她是女人啊!
货真价实的女人!程璟赶紧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胸前。
???
靠!老娘的胸呢?
以前虽然也小,但也不至于没了吧!
老天爷,她真的只是救人的时候出了意外!
早知道掉下去的时候就背面朝下了……
都压扁了!
程璟还在自顾自哀,床榻旁的女子见程璟依旧不理自己,也不气恼,像是早已习惯,倒也印证了之前西风所说的话。
但是当程璟的手摸上自己胸口还隐隐有向下摸去的趋势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出口:“你真的没事吗?”
这人莫不是滚下山的时候摔坏了脑袋?
早知就不该让她独自一人在山寨中逛了!
嗯?美人说话了?脑海中想说的是:放心吧,我没事。
但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无恙。”
什么情况?她这嘴怎么不受控制了?这声音好像也不是她的!
“你终是肯唤我名字了,我很欢喜!”
那美人激动的握住程璟的手腕,手上的薄茧蹭得程璟有些疼。
“你先松手,”程璟挣开束缚,“我并不知你姓名,只道想说无碍。”
完蛋玩意!
嘴皮子真的不受控制了,说话还文绉绉的。
程璟再低头看看刚才被握住的手腕处,隐隐泛着红,皮肤也比之前细腻了,又白又嫩,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主。
得!
确诊了!魂穿!
程璟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就接受了这一事实,毕竟不接受也没其他办法,只是不知道她这身体原先是谁的。
“夫君不知道也正常,毕竟我也没和你说过。无恙就是我的名字,夫君以后可以时常唤我。”
无恙收敛了之前的情绪,但从她眼中透露的光芒还是可以看出内心的情感。
“夫…夫君?”程璟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么称呼自己,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莫非我等早已成婚?”
无恙眼角含着狡黠的笑,眉梢上扬,耐心解释:“那倒没有,不过我们今晚就要拜堂了,当然要叫夫君!”
拜…拜…拜…拜堂!程璟的大脑一下子就宕机了,“可…可我是…是女……”
话未说尽,程璟的唇瓣便被掩住,无恙倾身贴近程璟的耳边,启唇轻语:“我已知晓你的身份,但这事你不可再提,最好烂在心中。”
磁性的嗓音传入程璟的耳中,呼出的热气轻轻拍打在她的脸侧,程璟好像还感觉到她的唇瓣若有似无的擦过自己的耳尖。
撩得程璟的心口像是小猫挠过似的直发痒,十指无意识的收紧,连呼吸都一窒。
这一切的一切,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不可否认的是,都给程璟带来了感官上的极致体验,尤其在这样一个静谧的空间,程璟是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无恙起身拍拍袖口那并不存在的灰尘,“夫君好好修养,养足精神了,还要应付晚上闹洞房的人呢!”
说完转身离去,丝毫不理会床榻上呆若木鸡的人儿,只留下隐约可见的唇角边含着的一抹笑意。
程璟好半天才从呆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望着空荡的屋内和紧闭的木门,双手捂脸欲哭无泪。
要命,她刚刚是被一个女人撩了吗!
想她纵横……不对,旁观情场十数载春秋,就没有人能撩到她!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这和卖身有什么区别,要反抗,要先假意屈服,探听情报,然后伺机逃跑,跑之前最好先坑点起动资金……
无恙从房中出来后,脸上再也绷不住了,唇角的笑意一点点荡漾开,扩大,再扩大,直至蔓延到了整张脸上,连那深邃的眼眸也眯起来了。
想起房中的人儿,笑意不由得又深了几分。
“老大,猴子从郢都回来了,正在聚事堂等您。”这时西风不知从何处出现说道。
无恙立马止住笑,右手虚握成拳尴尬掩嘴轻咳了一声,说了句:“好,我知道了。”便快步离开。
西风看着老大离去的身影,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笑容,心如死灰。
完蛋,老大笑得一脸春心荡漾,不会真对那女子发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