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夙宸还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却也看出来她的紧张无措。

她其实还是排斥他的，而且害怕。

他故作轻松地坐下来，想着聊点她专业上的事情，也许能让她放松下来，便问：“你最近都没能好好呆在实验室，导师有没有说什么？”

“你说老郑啊？他才不会说什么。”池玥道：“他说过，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他要给年轻人做好引路护航的工作，我们就安心做研究就行。他还怕我受影响，打电话帮我调适心情呢。”

老郑对她那真是没得说，这又知道她家里出事，怎么可能不理解？

“遇到他是你的幸运，遇到你也是他的幸运。”

老头儿是把她当衣钵弟子来培养的，许多课题都带她，论文两人一起署名，有时候还特意把池玥的名字放在前面。

而池玥也的确天纵奇才，总能不负所望，经常是贡献最大的人，值得他这样看重。

池玥认真道：“主要还是我幸运。”

如果不是老郑的培养和引导，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如此潜能。

“对了，风洞实验室结构已经建设完成，设备也安装得差不多了，你哪天有时间要不去看看，也想想有没有没有照顾到的需求。”

池玥果然很感兴趣：“好啊。我爸这也出院了，明天我就去看看。”

寒夙宸小心问：“我陪你？”

池玥根本没想那么多，直接开口拒绝了：“不要了吧？我去是参观，你去那就是视察。”

底下的人肯定高度紧张起来，给他们看到的都是最好的一面。寒夙宸再次点头：“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有在池家上户口，还没有名字，所以我便建议池田为你取名为玥。这样方便大家称呼。”

“那我原本姓什么？”说到这里，池玥又觉得有些好笑：“天生地养，也许根本没有姓？”

上古时期很多传说中的人物都只有一个字为名，根本没有姓氏一说。

寒夙宸点点头，又微微摇头：“玥是神珠的意思，在您出世之前便有海玥之称，后来整个东海包括龙宫都奉你为主，你不想被人误会谋夺东海敖家之权，便自以敖为姓。”

“敖玥……”池玥心下有些感慨，一些远古传说，一些神话故事，居然还有真的有迹可寻的。

龙王一家真的姓敖啊。

“你很尊重龙族，自己也以龙为形，诚心融入东海。”寒夙宸说到这里，池玥很阴暗地猜测：诚心融入东海这词用的，后来应该是没融进去？

难道后来有什么变故，她才来到凡间投生为人？

正静等答案，却不料寒夙宸就此打住，不再说了。

池玥忍不住好奇，问：“后来我怎么神女不做，反而跑到凡间来当人？”

当神仙多好啊。

呼风唤雨，日月同光，天地同寿。

寒夙宸迟疑了一会儿，朝门外呼唤：“玄秋。”

…

玄秋应了声：“在。”才进来。

这一次，他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

之前他总是为寒夙宸鸣不平，对池玥颇有微词，不是很待见的样子。

可是这一次，他明显开始克制，收敛了一切负面情绪，拿出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玥小姐，寒少。”

他甚至在问好的时候把池玥排在寒夙宸前面。

这是一点不敢逾越了。

池玥看得新奇，故意笑着回了声：“很高兴认识你。”

玄秋很尴尬，却也不敢说什么，只继续维持低眉顺眼的样子。

寒夙宸吩咐：“将鳞甲箱取来。”

玄秋有些吃惊地看了眼寒夙宸，却很快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只回了声：“是！”便化作一团流光原地消失了。

再出现的时候他双手捧着一个整块蓝宝石打造的鞋盒大小的箱子。

寒夙宸挣扎着坐起来，珍而重之地接过箱子，勉强结了一个印迦按在箱子上，箱子缓缓打开。

白底闪耀着镭射色的微光铺满了盒子，仔细看去，里面铺满了细细的鱼鳞样的甲片，每一片都精致秀美，流光溢彩。

寒夙宸满怀期待地说：“这是你当初被脱下的鳞甲，我已经快收集齐了，你随时可以披上鳞甲归回神位。”

池玥看着那些精巧美丽的鳞甲，心下真的升起莫名的熟悉感，盒子里的每一片鳞，都似乎对她有着极致的吸引力，让她恨不能立即贴回身上来，看看是不是很美。

不过，池玥还是抵挡住了诱惑，坚定地先问：“我当初为什么会不做神仙投生为人？”

寒夙宸沉默片刻，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颇为伤怀地开口：“这些鳞甲，是我一片一片收集回来的，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你可以相信，我绝不会害你。”

“我不是不相信你。”池玥解释：“只是我还不知道我当初下凡为人的目的，这目标又达成了没有。”

寒夙宸叹息，缓缓道：“没有，而且希望渺茫。”

不等池玥再问，他已经说：“这些，你迟早会想起来的，我知道其实也不多，甚至都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宁可脱下龙鳞也要投生为人。”

“你不知道吗？”

“你知道的不多，也不想只跟你说我看到的、我以为的。”寒夙宸认真地说：“未知全貌，看法可能会很主观，我也不想你有一天觉得我以偏概全，还是以你想起来的为准吧。”

“你是说我迟早有一天还会想起来？”

寒夙宸点头，又小心翼翼地把盒子盖好，问：“这鳞甲你随时可以披挂上身，不知道你是先拿着呢，还是继续由我保存？”

池玥很随意地说：“你收着吧。”那些龙鳞对她来说还真挺诱人的，她不想一个忍不住就直接披了回去。

既然当初不计代价地下来，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又回去了。

寒夙宸应了声“好”，便把盒子又交给玄秋：“收起来吧。”

玄秋捧着盒子便再次消失。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奇怪，许久都没有人再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寒夙宸问：“小果果的事，你已经确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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