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死亡?”
“失去感知。”伦恩随口答道。
青铜鹰嘴门环缓缓旋转,一扇门打开了。
伦恩急匆匆地穿过寂静无人的公共休息室,一束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刚刚经过漆黑走廊的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幻觉:
公共休息室里很明亮。
伦恩揉揉眼睛,向寝室走去,脚步静悄悄的,在他的脚下,壁炉的火苗随风摇晃。
等等!
伦恩停住脚步,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壁炉,木炭烧的噼啪直响,火焰随风左摇右晃。
为什么会有风呢?
苏格兰的初秋夜晚已经微寒,伦恩清晰记得一个小时前他偷溜出去时,公共休息室的窗户都是紧闭的。
他转向窗户,看见一条乍眼的缝隙。
寂静的公共休息室只听得到伦恩的心跳声,他头皮一麻,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幸亏借了哈利的隐形衣。
伦恩强迫自己挪动脚步,不是朝着寝室的方向,而是走向窗户。
起点的男主们都挺猛的,不能到我这就拉了胯了。
伦恩一边自我吐槽以求安慰,一边沿着窗户朝外看。
楼顶上隐约传来女孩的歌声,他松了口气,竭力抬起脑袋,想看看是谁在外面。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月光下一个娇小的背影,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飘扬。
月色明净,伦恩能看清,这头发是黑色的。
而他在霍格沃茨见过的黑发女生只有一个。
秋.张!
伦恩不由得想起了赫敏上次说的话,‘马尔福遇袭的那天晚上,秋也偷偷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他的大脑飞速旋转,原著里的秋.张存在感不太强,他只记得这是救世之星的初恋,妥妥的正面人物。
在这个世界线,秋.张黑化了?
伦恩不敢保证,毕竟这是个斯内普都不知去向的平行世界。
在他的大脑做出判断之前,身体已经诚实地做出了选择。
伦恩轻轻推开窗户,在隐形衣笼罩下爬出去,静悄悄地走向歌声传来的方向。
陡高的塔楼上,女孩坐在天台边上,巫师袍下的双腿自然垂下,她脚下几十米才是地面。
明净的月光斜照在她脸上,女孩闭着双眼,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家乡童谣,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起舞。
伦恩深吸一口气,没有闻到刚刚在四楼右走廊闻到的那股邪恶的气味,心情微微一松。
他犹豫了一下,扯掉了隐形衣。
“秋?”
女孩惊讶地转过头,望着伦恩轻轻一笑,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过来。
“算了吧,我恐高。”伦恩声音有些干涩。
秋.张点点头,转头继续看月亮。
伦恩有些不知所措,他刚刚本来想说什么来着?好像是想问她前几天夜里偷偷出来做什么。
但是他突然不想问了。
圆月,塔楼,少女。
伦恩转身朝公共休息室走去,他的影子在月光下拉的很长。
“这就走了吗?”
女孩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也像月光一样明净。
“今晚月色很美。”伦恩平静地说,没有回头。
女孩也没有回头,只是对月亮微笑,说道:“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伦恩想了想,说道:“上次说的那个女孩的背影,我刚刚找到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本来有个问题想问你,突然又不想问了。”
秋突然促狭地一笑,“不要问了,我可不喜欢小男孩。”
伦恩脸一红,急忙转身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骤然停住,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转过身,笑得很开心。
在她的身后,一轮满月正挂在塔楼尖上,那么近,那么明亮,几乎能看到月亮上的宫殿,而女孩的面庞也如明月。
伦恩有些眩晕,他第一次明白,原来美丽也可以如此惊心动魄。
“你该抱着一只兔子。”他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说起了汉语。
秋眼睛一亮,也用汉语说:“我不是嫦娥啦,也不喜欢玉兔。”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猫,喵喵叫的那种。”秋学着猫的叫声。
两人都沉默了,夜晚重归寂静,一阵风吹过,隐隐带着寒气。
秋对着手掌哈气,“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你这么晚出来干什么?”
伦恩脱口而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总觉得想再说几句。
“有两件事啦,第一,明天是我第一场魁地奇比赛,我有点紧张,睡不着觉,出来透透气。”
伦恩也想起来了,“啊,那祝你明天赢得胜利。”
“拉文克劳的每个人都这么说过啦,我不想听这个,我想听点别的祝福。”女孩撅嘴踢着脚下的石子。
“什么别的祝福?”伦恩愣了一下。
“你猜猜吧,猜对了有奖励。”秋露出整齐的牙齿。
伦恩低头思考,看着月光下秋的影子,他忽然明白过来。
“中秋快乐。”
秋灿烂一笑,“答对了,这就是第二件事。”
“把眼睛闭好,小男孩。”伦恩听见她在耳边轻轻说话,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微微发痒,是耳朵吗?好像又不是。
一个柔软而饱满的东西急急在他嘴唇上蹭了一下。
“这就是你的奖励,晚安。”
……
“与人们的传统认知不同,女妖通常不会生活在破旧的古堡,它们喜欢阴冷潮湿的环境,但是又需要猎食……”
在惊人的首秀以后,伊万诺夫教授接下来的课程就正常多了(罗恩认为是邓布利多教授警告了他)。
大家也渐渐发现了这位教授并不如看起来那样残忍,他只要求学生按时上课,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没有人敢在他的课上交头接耳。
不管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是大家起码看起来都是认认真真在读课本。
确切地说,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你中什么邪了!”
一张纸条递到伦恩手上,他猛然从出神的状态醒过来,本能地想和赫敏说话,又发现这是伊万诺夫教授的课。
“这节课是黑魔法防御术?”伦恩在下面写道,递给赫敏。
他确实不记得了,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个小时了吗?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
这十个小时似乎就像一秒钟一样,他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回寝室,怎么上床睡觉,今天早晨怎么起床,吃的是什么。
“你已经盯着黑板发呆半个小时了。”赫敏的字迹很潦草。
“关于妖怪咒的内容,下节课再讲,课后作业,写一篇制服女妖的论文,不短于八英寸。”
伊万诺夫教授简短地宣布下课,小巫师门蜂拥而出,刚走出教室,下午魁地奇球赛的讨论声就热烈地响起。
……
伦恩用冷水洗了几把脸,清醒多了。
他脑海里一个小人在叽叽咕咕地说:无论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很可疑的事实。
另一个小人无力地争辩:但她确实很漂亮……
无论前一个小人多么言辞锋利,理路通顺,都只能对后面那个小人取得场面上的领先。
而且,伦恩隐隐觉得,后一个小人说的很有道理,她确实很漂亮。
他尽力将这些思绪甩出脑海,思考起别的事。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袭击了马尔福?
这样转移思路很有效,当他走向在卫生间门口等他的赫敏时,心里那种隐约的愧疚感也不那么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