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巧翠坐在那里等待上菜的时间也颇为兴奋,这还是她今生第一次下馆子,泽延赫看上去倒是沉稳了许多。不过多时,旁边的桌子也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这个时代多是男人出门消费,像方巧翠这般大喇喇的坐在那里等着吃喝的女人,这酒楼里还真就她一个。
旁边的人开始逐渐的交谈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官差,不过是等阶比较低的人。
“城门口已经张贴了皇榜了,当今太子真可谓是忠厚仁义,只可惜,哎~”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方巧翠看向泽延赫,眼神中充满着质疑:这议论的该不会是你吧?
泽延赫抿嘴不语,他也听得出来,似乎皇上公告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大事件,看来吃完饭要到城门口去看看了。
由于他们点的少,菜很快就上齐了,方巧翠觉得嘴里的白面馒头好吃的不得了,也不知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食物纯天然无公害,还是因为自己饿的实在是厉害,总之就是满口的馒头都遮挡不住她嘴角咧起的笑容。再看泽延赫,一副吃屎的表情。
“你要是不吃,就我吃了。”拢共就四个馒头,方巧翠已经两个下肚了,按理说这应该是平均分的。可泽延赫那味同嚼蜡一般的表情实在是让方巧翠觉得他糟蹋了食物。
泽延赫点头,一并把馒头放进了方巧翠的碗里。方巧翠二话不说拿起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最后又将菜盘子里的汤汁端起来一并倒进了肚子里,也算是酒足饭饱了。
这顿饭只花了十个铜板,一个铜板一个白面馒头,那盘青菜只要了六个铜板,方巧翠觉得只要不吃肉,这价格倒也公道,她娘许氏给了一百个铜板,看来够吃好几顿白面馒头的了。要是回去,方巧翠倒想着给她娘和爹还有巧山哥也带几个白面馒头,包管他们也吃的香。
方巧翠顶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跟在泽延赫的身后,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便到了城门楼。门楼前儿围了好多人,不过大多是不识字的,围在那里是等着专门负责的人前来诵读的。
方巧翠扒开人群挤上前。
“字写的可真好啊!”方巧翠看着这蝇头小楷不禁感慨。虽说大多是繁体字,但方巧翠也七七八八的看个差不多,基本上不影响理解。
“琬赫延泽?”
旁的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方巧翠,好心提醒道:“不可直呼已故太子的名讳。”
“哦~”方巧翠惶恐的频频点头,随即便转身离开了人群。
皇榜大幅篇章用于歌颂太子的品行高贵,德才兼备。然后简略的阐述了突发事件,太子琬赫延泽为除边境叛乱,不幸身亡,然后御赐了封号,方巧翠也记不太清。简而言之就是他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方巧翠三步并两步的回到了泽延赫的身边,抬头仰视。心里不禁感慨这个时代还真是资讯落后啊,如果他们不来镇上,也许泽延赫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消息。而身边的这些满怀关心的臣民,更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感到惋惜的太子正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身边。
方巧翠清了清嗓子,满怀着同情的口吻问道:“你要不要上前看看?”
“看到了。”泽延赫很是平静。
“哦,眼睛这么好使嘛?”方巧翠自言自语道。
再一瞅,泽延赫已经转身离去,方巧翠觉得气氛很是不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跟着,身后渐渐响起了诵读皇榜的声音:“……器质冲远,风猷昭茂,宏图夙著,美业日隆,孝惟德本,周於百行 ……”
泽延赫走着走着,突然转身,方巧翠还沉静在皇榜的吟诵之中,迷迷糊糊的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
“你识字?”泽延赫略带一丝惊讶的问道。
方巧翠反问:“很重要?”
泽延赫不做声,其实在这个时候,面对了解整件事情始末的方巧翠,他有些无法自处了。他的父亲母亲是这个国家的最大权利者,然而却双双抛弃了他,仿佛只有他的消失才能抹去所有人心中的芥蒂。似乎,他是所有利弊的症结所在。
方巧翠见泽延赫一副落寞的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是死的尸骨未寒,而我是死无葬身之地,咱俩半斤八两,与其期期艾艾,还不如好好想想今后怎么过活吧!”
泽延赫看着方巧翠,一副洒脱而不羁的样子,反而笑了。
“好丑!”方巧翠适时的给出评价,“我们这也算是命里有命,天外有天了!”
随即,方巧翠便从内衣襟内拿出了之前泽延赫给她的玉佩。在泽延赫的面前晃了晃,双目炯炯有神的说道:“当了吧,也许还能四两拨千斤!”
“好!”泽延赫答应,如若说之前他还多有不舍,那么现在他是真的愿意舍弃了,连同过往。
于是两人走向了镇上最大的当铺。
方巧翠一边环顾着周边的街景,一边问向泽延赫:“你的心里价位是多少?”
方巧翠觉得这玉佩她不好估价,介于当地的经济条件,以及人们的认知闭塞,想来这镇上也没几个人识货,当铺也未必肯出高价收购。与其卖不上价钱,那还不如不卖。显然泽延赫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很是充满信任的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方巧翠站定,眼珠子咕噜噜的直转。要说主意,她还真有一个,就是略有风险,无法确保万无一失的话,她是不敢轻易尝试的。
“不妨说来听听!”泽延赫倒是不以为然,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已是这般,还有什么可怕的。
方巧翠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以便和泽延赫商量对策。
“我想这玉佩,只有在这镇上最有野心,最有实力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出价值!想来也就是县太爷,如若他得了太子的随身信物,不知会做何处理?”
泽延赫邪魅一笑,已是了然于胸。
方巧翠接着分析:“这里的县太爷充其量算个七品,揣摩圣意的能力几乎为零,这皇榜里的言辞句句透露着皇上对太子的疼惜,他如果立功心切,那么……”
“那么会不知不觉的掉了脑袋!”泽延赫直接给出了结论。死人的东西横空出现,想来朝廷也会轩然大波。所以如何层层的递上去,就会被如何层层的灭了口。
“那还是算了吧,这般如此,还不如老实待着!”方巧翠一听要掉脑袋,瞬间就没了气势。
反倒是泽延赫来了兴趣,“人心不足蛇吞象,倒也不妨一试!”
方巧翠十分不解,泽延赫细细的解释起来:“每年朝廷都会派官员到地方来检查,如若是上面的人途中遇到叛贼围剿到的,临危受命……”
“好大的坑!”方巧翠直言不讳,“你不会是打算要冒充朝廷命官吧?”
“哪里是冒充?我难道不像嘛?”泽延赫反问的理直气壮。
这话问的,谁能说不像,说您像帝王将相,那也是实事求是啊。
“呵呵~”方巧翠只剩尬笑,突然想要嘲讽他一下,“您和县太爷还真是有缘!”
“嗯,所以经常促进促进感情还是有必要的!”泽延赫一边走,一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闲说着。
方巧翠突然就觉得他老子先下手为强是对的,这丫一人就能搞出一出大戏,的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泽延赫见方巧翠不作声了,随即义正言辞的说道:“国库连年吃紧,百姓民不聊生。上达钦天监,下达地方官员无不变本加厉的搜刮着民脂民膏,如果一枚小小的玉佩就能激起千层浪,何乐而不为?”
方巧翠扶额,她只想安生的过活,这丫听着想要政变啊!谁来求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