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牛的两只前蹄一停,就听见这辆气派牛车的后方,传来了一阵充满恶意的骂娘声。
正推杯换盏的几位公子哥儿猝不及防,车身随着老牛的驻足不前而剧烈的颠簸了一下,酒水脱离杯盏,溅洒在昂贵的衣衫上。
一名衣口微微敞开的青年面带三分醉意,神色不悦的质问道:“吴德,怎么回事!”
驾车的仆从赶紧转过身子,颇为愤恨的说着:“少爷,有个不长眼的家伙挡了咱的去路。”
青年伸出双指摁了摁额头两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本少爷今天心情好,让他滚一边儿去。”
吴德点头哈腰的答应着,扭过头看向挡道的吕布,脸色一变恶狠狠的骂道:“好狗不当道,我家少爷让你滚!”
吕布好似没有听见,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瞄了一眼牛车的后方,车上共有五人,年岁不过二十三四,皆是锦衣华服,瞎子也能看出这几人身份不俗。
“这地上又没写你家少爷的名字,怎么不叫你家少爷绕行。”吕布笑意盈盈的如是说着。
吴德听到吕布这话,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嘿,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你可知道后面车上这几位公子爷是谁吗?”
车上这五人,哪一个不是大有来头,能给你区区一介平民绕行?简直可笑至极。
坐在南方位置的蓝绸青年将一杯酒水灌下,随后将酒樽搁在方形的小桌上,鄙夷的骂上了一声“乡巴佬”。吕布的并州口音不难听出,并州贫瘠荒凉,读书识字、入京为官的更是少有,并州人在他们眼中,与未开教化的蛮夷无异。
吕布依旧不为所动,有条不紊的说着:“我不管他们是谁,我只知道,牛车踩坏了百姓的庄稼,就得赔钱,这是道理,也是王法。”
“王法?哈哈哈……你跟我谈王法,哈哈哈……”
牛车上那群青年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后,那个衣口敞开的青年支起右腿,将胳膊肘搭在上面,吩咐着自个儿的恶奴:“吴德,你去替本少爷赏他两个耳光,教教他什么是王法!”
吴德很狗腿的点着脑袋,下了牛车后,一边走,一边撸起了袖管,走到吕布面前,抬手就直接往吕布脸上抽去,动作干净利落,看样子以前这样的事情他并没少干。
吴德的巴掌还没扇出去,一只沙包大小的拳头就已经印在了他的眼前,离他的眼睛距离不足一寸,其度之快,带起的拳风将他两颊丝吹拂的剧烈飘扬。
吴德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后脊感到一阵凉。
不过有少爷撑腰,吴德也跟着胆子大了几分,伸手拍开这只拳头,抡起胳膊准备重新再扇吕布一个大耳光。
那只被拍开的拳头,五指打开合并为掌,指尖一下就戳在了吴德的左眼眶上。
啊啊!!!
没反应过来的吴德吃痛捂着眼睛哀嚎了几声,退到水牛旁边,手扶牛背,眼睛是火辣辣的疼啊,回头看着牛车上的青年,委屈的叫了一声“少爷。”
“没用的东西!”
青年冷哼一声,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吕布,“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练家子,那本少爷来陪你耍耍!”
不远处扎着两个圆髻的书童阿月见要开打,问向身旁的俊美少年:“公子,你说他俩谁更厉害?”
“杨廷这家伙平日里虽然胡作非为,但他的武艺在年轻一代中,绝对算是拔尖儿的高手。”不远处看戏的少年柳眉微皱,心里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制止一下。她不仅认得这个青年公子,而且两家的关系还极为要好,用世交来形容亦不为过。
不等她琢磨出对策,杨廷就已经动手了,左脚轻点牛车扶栏,整个人身形一纵,如白鹤亮翅,右腿直踢吕布胸膛。
面对杨廷的突然难,吕布挪开步子往后倒退一步,挥出左手,跟踢来的脚掌来了个对碰。
杨廷一击不成,借力身子在空中翻了一记空翻,脚跟稳稳站地后,右手迅凝拳,直捣吕布面门,口中还不忘低吼了一声,喝
吕布的瞳孔急收缩,身子僵在原地,没有作出任何的防御动作。在其余诸人看来,吕布已经是被杨廷的气势给吓破了胆。
这一拳又快又狠,如果让吕布给他点评的话,起码可以给他打个八分。
阿月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见到那一拳已经快砸到吕布脸上,吓得赶紧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那即将血肉模糊的画面。
“这家伙怎么不躲,杨廷下手从来都是没轻没重的。”望着像是石化了的吕布,少年拧着眉头,她很清楚,要是被杨廷这一拳命中,非死即残。
啪!!!
只听得一声清亮的拍击声,吕布右掌呈虎爪挡在额头,拦下了杨廷的那一记重拳,并将他的拳头锁在了手中。
杨廷闷哼一声,手臂用力一扯,那被吕布抓住的拳头却纹丝不动,如同陷入了虎钳之中,拔不出来。
“杨兄,往死里揍他!”
“快点解决了这家伙,咱们接着饮酒。”
牛车上剩下的四位公子哥端着酒樽,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这场精彩的搏斗,同时还不忘给杨廷助威呐喊。
右手被制,杨廷抬腿再次难,结果吕布出腿更快,一脚踹在了杨廷的小腿骨上。
刚刚还危在旦夕的吕布,瞬间反制杨廷,观战的少年公子眼底闪过一抹赞色,暗道了声:好一招双管齐下,以守代攻。
一抹痛苦之色从杨廷的脸上闪过,有道是打蛇打七寸,吕布这一脚简直太过刁钻,不至于让他骨折,却又他暂时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杨廷忍住痛楚往前大迈一步,几乎将钢牙咬碎,身子往吕布胸膛一靠,以肩撞吕布左肋,趁机抽回了右手。
吕布将杨廷弹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前的这个世家公子嚣张跋扈,倒还有几分男儿血性。
随后,吕布将右手伸出,手掌朝上,朝杨廷招了招,示意再来。
看戏的少年公子嘴角也跟着挂起了一丝弧度,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顾自说着:“杨廷这回有苦头吃咯,权当是买次教训,长点记性也好。”
杨廷作为杨府的长孙,从小含着金汤勺的他哪受过这种轻视和侮辱,心头怒火中烧,咬牙忍着身体传来的剧痛,呼吼着如同疯狗一般,再次冲向吕布。
直接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势,然而杨廷却一直伤不到吕布分毫,更别谈将其击败。吕布就像是在惊涛骇浪之中,撑起了一叶小舟,任他山呼海啸,我自惬意悠游,这使得杨廷双眼更是几欲喷出火来。
等到杨廷换气的那一瞬间,吕布伸手,只一掌,便轻松的拍在了杨廷的后脑勺上。
扑通
杨廷只觉一阵晕眩,似有千万斤的大石压住了他的脑袋,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听使唤的倒在了地上。
吕布低头看着倒地的杨廷,一如他最开始的居高临下,笑眯眯的问着:“你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