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独孤清鸿的名字，昏昏沉沉的纳兰明辉顿时清醒了，有些激动“清鸿回来了？快让他进来，闲杂人等都退下吧。膳食多备一点，清鸿爱吃奶皮还有红油鸭，看着膳房做好，朕要和独孤将军一同进膳。”这么多年虽然因为避讳很少与独孤清鸿共同进膳，可是纳兰明辉还是能清楚的记得独孤清鸿的口味和喜好。

许公公瞧着纳兰明辉的精神气儿还不错，眉开眼笑，摆摆手让这些侍女太监都退下，一路小跑便到殿外恭恭敬敬地请了独孤清鸿“独孤将军您请吧。”独孤清鸿颔额，昂首迈步便随着许公公入了殿，一路至床榻前随即便单膝跪地“臣独孤清鸿给皇上请安，臣有损北嘉荣誉，还请皇上降罪。”独孤清鸿抱拳，铿将有力的话语回响忠文殿。

纳兰明辉抬了一下下巴，许公公会意便搬了椅子随后便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起来坐吧，这事也不怪你，不过还是委屈你受苦了。”独孤清鸿看着纳兰明辉屏退了宫人，便起身放松了精神做了下来，看着同罗觅音一般日渐憔悴的纳兰明辉，一时之间独孤清鸿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让你看笑话了，没想到我会先成这副模样。”纳兰明辉自己都不太想看见现在自己这副枯槁的面容，单凭手的皱皱巴巴的程度便知道脸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眼下乌青很是明显，嘴唇有些发紫，面容惨白。纳兰明辉首先放弃用了自称，心平气和的像两个人幼时的模样一起交流。

独孤清鸿一时凝噎，还是笑了出来，想要宽慰纳兰楚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明辉，当初我作为你的伴读侍奉最开始陪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模样，多少年了，一晃有四十年了吧。”无限感怀着往事，造化弄人没人想到当时的纳兰明辉会继位，也没人想到独孤清鸿因为君臣有别以及部落问题只得与纳兰明辉逐渐疏远，刻意保持距离。

“是我识人不慧，唉，我这一生终究是为了北嘉，为了皇位而活。”当初的自己的确很平凡，可是是因为嫡子，下面的兄弟也有意收敛锋芒，只敢与自己水平相当，以免成为皇后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登基算不上众望所归，还是因为嫡子身份占了巧。纳兰明辉谈起自己的一生可谓是无限感伤。

身在皇族、世家谁人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处事，为家族奉献一生。“我不也是吗？这一生连娶妻生子也都因为家族部落，你的压力比我大了许多。”独孤清鸿回想起纳兰明辉从立太子妃是为了巩固地位，到纳各宫妃子也是为了平衡各大家族的势力，整日里勾心斗角还要避免被算计，难免防不胜防。

“我不知当初纳洛菡芷究竟是福是祸。”此话一出，连独孤清鸿都沉思之后才敢说话，毕竟当初纳兰明辉纳洛菡芷为妃的经过自己也是有所耳闻的。那年选秀，丞相府洛氏送了洛菡芷入宫，洛菡芷长相本就出众，丹凤眼下有一颗痣可谓是魅惑众生，纳兰明辉就按照准备好的问题多问了一嘴“既然是丞相之女，不知对于北嘉之国你是如何看待的？”当年的纳兰明辉后宫已经是充盈，如今选妃一是走过场二是想听听皇宫之外人口中的北嘉现状。方才看中中意的女子说起来支支吾吾的，都是一些关于北嘉的套话，夸赞北嘉如何之好，独孤明辉听着难免有些失望。

“您真的恕臣女无罪？”洛菡芷看着很是小心翼翼先问了一句，纳兰明辉颔额“真的恕你无罪，大胆说话便是。”令纳兰明辉意外的是，洛菡芷的对答是“臣女认为北嘉虽然在寒冷之地，物资虽然不如南颐、东虞丰沛，可是北嘉占据得天独厚的位置，自六合城入北嘉境内后，一路便开始是蜿蜒的山脉，平地并不是那么多，处处城池关卡大多都是位于易守难攻之地。”前面回答的都是照搬照套平淡无奇，后面才是重点“北嘉人崇武，是四国之中但凡平民百姓都会两招的国家，可是，臣女认为北嘉最大的敌人是南颐。南颐物资丰盈每年依靠粮食贩卖给余下三国便已从中赚取大量银子，银子能带来大量的武器装备马匹，而且南颐的现任皇上也是武将出身，对军队的重视程度定然不会亚于北嘉，所以治军程度北嘉这些年未曾动过武力尚且也不清楚。况且南颐因为气候较好人口也比北嘉多，一旦开战虽然北嘉人人都会一点武功，若是真是人数而言真的是北嘉的劣势。如今北嘉最骁勇善战的便是独孤清鸿将军，余下的几位将军的光芒都被独孤将军遮掩住了，算是一枝独秀。而南颐且不说皇上，皇上心知肚明原先手下的将士是什么水平，有意提拔培养人才。南颐国情稳定，即使南楚改朝换代成南颐，也未曾有百姓损伤，长期以来的安居乐业，百姓更会拥护这样的王朝，几大世家并立支持着南颐王室，这便是与北嘉最大的不同，北嘉是分散的十六部落组合在一起，谁敢保证除了皇室部落的余下十五部落都是对皇室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洛菡芷说话很是大胆，在场的非皇室部落出生的秀女也都变了脸色，怒目而视洛菡芷。洛菡芷的眼眸转了一圈笑意盈盈把矛头指向了独孤清鸿”这南颐最大的支柱可就是徐氏一支，臣女可是听说如今独孤清鸿将军的夫人便是出生南颐徐府。“

纳兰明辉深知不能再让洛菡芷说下去了，和颜悦色抬了手“可以了，不必再说了。”洛菡芷说的有些道理，只不过这矛头指向独孤清鸿确实是莫名其妙，方才那一番话想来也得罪了余下的部落，纳兰明辉本性善良，不想让这样生的貌美又能分析局势的女子流逝，便向许公公吩咐道“留下吧。”

“当初您既然选择了凤妃娘娘，便也是您的选择，无论是如何造化都已经成为定局了，您又何必如此纠结这个问题？”独孤清鸿知道纳兰明辉是在借当初的事情反思洛菡芷带给独孤府的伤害，独孤清鸿话里有话，诚然，事已成定局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况且凤妃娘娘在您身边辅佐帮忙了许多，对您还是北嘉都是有利的。”独孤清鸿现在不自觉心下记着徐林之前说的若是面对这种情况先是回答再是表忠心，纾解疑心。当独孤清鸿说完才发觉自己又用了敬语，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纳兰明辉看着独孤清鸿的反应很是平淡，觉得现在自己也猜不透独孤清鸿了，真是造化弄人，四十多年的时间把当初自己可以一看就明了的独孤清鸿变成了现在这个说话圆润时刻记住君臣有别的独孤清鸿。“唉，你也变了。你瞧瞧，时刻都用着敬语，清鸿啊，说点真东西吧。”纳兰明辉先是打破独孤清鸿现在的面具“你我之间那么多的情谊，况且我这一生也快走完了，我挺怀念当初的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