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纳兰楚瑜,徐锦也愣住了,胸口的旧伤仿佛也如蝼蚁啃噬般刺痛。“那祖母呢?”知道自己的身后事已经安置妥当之后,徐锦转移了这个让人难过的话题。
“我回到独孤府的时候,整个房子被烧的黑乎乎的,有一些百姓在门口放了花。”苏宛回忆着自己站在独孤府门前冷落孤寂的场面,能看到纸钱烧尽后地上残留的黑色痕迹,独孤府里探出来的老树也已经烧的光秃秃了。
“我进去的时候直奔老夫人的房间,推开门里面还是呛人的烟味,我就等了一会儿在府里走动一圈,只有老夫人附近烧的最厉害,别的地方倒还好,小姐的院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并没有被火势波及到。后来我再进去的时候就只能看到黑蒙蒙一片中的一片白色骨灰,看着形状像是两个人的骨灰,不过还是根据玉佩认出了老夫人,所以旁边的应该是桂枝姑姑,我小心翼翼用玉罐子一点一点拢进去,我记得小姐之前念叨过老夫人后半辈子想留在北嘉,所以就把老夫人合葬在老太爷的墓里,至于桂枝姑姑就葬在了老夫人的侧面。”说着苏宛从袖子里把罗觅音的玉佩逃了出来伸到徐锦面前。
徐锦接过玉佩,贴紧在额头上闭着眼睛“祖母。”眼泪不由自主顺着眼角滑落,这个心结总算稍微舒解开来。“我想回去祭奠祖母。”梓寒听见了徐锦的话抬了头道“小姐等这段时间风声过去了,我会陪您去。”
“按照时间的话你应该还在北嘉停留了一段时间,看到了什么?”徐锦虽然听着罗觅音的事情可是思路还是没有乱,想着时间推算过来,还是有空缺的。“我找了个小客栈,每天看着独孤府的状况,在茶楼里听消息。”苏宛照实回答,想着自己每天还在提醒吊胆留心着整个北嘉的动向,就是怕这段时间纳兰楚瑜琢磨着不对去墓地一探究竟,或者是动独孤府的分毫。
“可是,我看到了纳兰楚瑜让人来修缮独孤府,整个被烧毁的地方除了老夫人的房间都被清理了。”那些人身上的标志分明就是皇宫里派来的能工巧匠,苏宛那段时间很是紧张,刚开始的时候一度以为纳兰楚瑜要把整个独孤府清理干净让别人入住。到后来逐渐在窗户里看到独孤府的现状逐渐好看起来,才安心下来。
徐锦听完之后沉默了,可是心却一横“与我无关,我们从此都与北嘉再无关联。”徐锦转过身,捂住自己的左胸口惨淡离去,梓棉快步跟上徐锦,徐锦突然发现经过这种刺激这种恨好像走路没有那么艰难了。徐锦身上背负着徐家惊天的大秘密,也是因为这个秘密才让徐锦如此容易脱身。
徐锦回忆着十岁那年:徐林带自己回到南颐徐府经过一番比拼之后,决定自己为下一任少家主的时候,被带到了太爷级别的议事厅里,五位老太爷围坐成一个圈,小小的徐锦在中间,加上徐行、徐林一共七个人,同时运功为徐锦强行逆天改命把心脏从左边移到了右边,整个筋脉的位置出现了巨大的变动,当时疼到徐锦如今也是记忆犹新,真的可以说是死去活来,所以到后来即使有些伤口徐锦也能忍受得了,比常人拥有更强大的忍耐力。移动心脏位置进行了三天三夜,徐锦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最后躺在徐林的怀里失去了知觉。等到醒来之后才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影响,还是活蹦乱跳的自己,只不过再见到老太爷们的议事厅的时候,徐锦下意识都会退缩,心里有畏惧。可是徐林一直告诫自己“这是可以保命的方法,这么多代家主都要经历的,你要知道这也是你的幸运。”
所以徐锦在面对纳兰楚瑜的时候才敢义无反顾的把剑刺向左胸口,常人以为是心脏的位置。徐锦摸着自己右胸口的位置,清晰的感觉到跳动的心脏,心底却在默默感谢着徐林。
苏宛看着徐锦离去的背影愣住了,梓寒挪了两步楼主苏宛“没事的,小姐只是不太容易表达情绪而已,其实她是很安心的,你瞧她方才的眉毛很是放松。”梓寒一直照顾徐锦,又是个细心的人,所以一直知道徐锦紧张的时候眉毛不由自主的也会紧张起来,显得不那么自然。苏宛松了口气“好了,就属你最会安慰人。”苏宛把手搭在梓寒的肩膀上,两人难得享受平静。
难得四个人和和美美坐下来一起用晚膳,徐锦坐在上位对着余下三人举杯道“给苏宛接风洗尘,咱们明个儿就回家了,今晚上好好休息。”徐锦的杯子里是茶水,余下三个人的杯子里装的是果酒,南颐的果酒很是出名,因为四季温暖,所以果类常年丰富四季不重样,所以果子也被人们拿来酿酒。
“恭喜小姐醒来,愿小姐明日回家一切顺利。”梓棉倒是少见的第一个开口,举着杯子很是积极。
“那我祝小姐心想事成,早觅郎君。”苏宛开口倒是少见主动揭开徐锦的伤疤,徐锦看着苏宛的眼睛笑了“好。”
梓寒站了起身有些腼腆,梓寒不太是一个爱笑的人,苏宛和梓棉笑了倒让梓寒有些不自在。“长长久久,不离不弃。”梓寒憋住了笑容,一脸凝重。梓棉悄悄绕到梓寒身后挠梓寒,梓寒忍不住笑了,于是就追着梓棉打“你给我站住,你能耐啊,梓棉。”这样的欢声笑语,让徐锦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找到了家的温暖。
第二天一早徐锦在梓寒的帮助下,换上了天青色水墨鱼尾收腰裙,象征身份的锦字玉佩挂在左边,杨柳色栀子花绣样荷包挂在右侧,把头发梳的整齐用小发簪固定好,余下的长发散落在身后,俨然是尚未及笄少女的模样。徐锦看着自己的脸颊、衣饰,很是满意,带着梓寒梓棉就一路沿着长廊走向大门口,苏宛则隐藏了身躯跟着徐锦走,为了后面收集情报还有办事情方便尽量减少在外面面前露脸的机会。
徐锦走到门口就看见正在浇花的余慈,喊道“余伯,这段时间打扰您了,家中有事我也要先行告辞了,还请您转告墨将军等他回来亲自向他道谢。”
余伯放下水壶,手在身上擦了擦就到徐锦身边,知道不便挽留“那您慢走,老奴自当转告将军,小姐请放心。”第一次见徐锦穿着整整齐齐的南颐服装,清爽的颜色很衬徐锦的气质,余慈看着也是满意。
告别之后,徐锦也不需要马车,按照梓棉一开始跟余慈打探好的路线便走了过去。正是集市的时间,热热闹闹的场景随处可见,还有小孩子快乐的欢笑声,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徐锦跟着梓棉,一路来到徐府门前。
徐锦抬头看着徐府的牌匾,并没有着急进去,眼睛看着烫金的字实在是有些感伤,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已经物是人非。徐锦幽幽叹了口气,下定决心道“走吧。”
大步流星到门口,因为之前在徐府住过一段时间,小厮们也打了眼熟,一看到徐锦就带上笑容熟络道“少家主回来了,奴才这就去禀报家主。”徐锦眼睛平视前方,随后目光看到小厮脸上,客气笑了一下“有劳您了。”
徐锦暗暗想到:我回来了,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