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听罗觅音的口气直到这是罗觅音的最大让步,只得妥协“好吧。那就听姑姑的,姑姑打算呆几日?我也好给姑姑安排。”
罗觅音摆摆手“不必了,人老了就容易思乡,明个儿祭拜过,我就先一步回去,让锦儿多在徐府几日,适应适应南颐。”罗觅音在北嘉大半生,南颐也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很是淡然。
徐行直到罗觅音应是单独有话和徐思桐向如椿说的,便请他们夫妇带着罗觅音回屋。徐思行住在东侧院子清兰园,一路五个人都很沉默,罗觅音吩咐桂枝将东西搬进来然后守在门外,直到关了房门,长辈们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险了,不知道是谁恶意煽动谣言。”向如椿还是像小女儿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摸摸独孤梓臻的长发,独孤梓臻说实话只有三分像徐林,虽然长相并不出众,但是温和平易近人的气质却是实打实的像。
罗觅音打开箱子只给徐思桐“今年的虫草也带来了,你倒是要好好养身体,后面锦儿还是要你支持的。”早年徐思桐在争夺家主位置时,因为过于优秀,碍了他人的眼,遭人下毒陷害,与家主的位置失之交臂,后来断断续续在药中被人下毒,被徐林回家探亲发现之后,体内毒素已经积累很多,只能用各种草药慢慢养身体,到现在身体比往日强健了许多。往年是徐林带北嘉的虫草,而今是徐锦偷带进来给徐思桐,未的就是掩人耳目,麻痹下毒之人。
徐思桐收拾好药物放到匣子里锁好,感谢罗觅音“多谢”。罗觅音才开口“想来徐林之前也和亲家说过贺兰儿就是洛菡芷的事,想来是她动的手,我觉得她们是要对独孤家下手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就让徐锦回来吧,我这一把老骨头就和她折腾折腾吧。”
向如椿显然愤怒,表情很是隐忍“想当年我们家对她如此之好,没想到恩将仇报,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想到徐锦很快就能回到自己身边,很是开心“不过能让锦儿这么早回到我的身边还真是要感谢她。”从前因为徐思桐被下毒的事情,徐林不敢让徐锦回家过早,怕被人陷害,一直养在北嘉,直到有自保能力。
罗觅音抚摸着南颐的檀木椅子,有些留恋“是啊,等我将独孤梓臻这个身份替锦儿料理了,也就好办了。算是我回报给林儿的吧。”
“林儿的死也不怪你,毕竟也有我们南颐的责任,若不是林儿直到那是北嘉皇帝给南颐皇帝设下的圈套,哪会用死来阻止南颐皇帝进入圈套,正好也能表你们独孤府的衷心,林儿这一死,她心中有数的。”向如椿提及此事愈发怀念自己的女儿,十六岁嫁到北嘉,年纪轻轻三十一岁便没了,不由自主眼泪就掉了下来。
徐思桐一直沉默不言,将妻子拥入怀中安慰着“如今锦儿回家了,你哭什么。”独孤梓臻则是在一旁听着这些,想到母亲曾经留下长长的手记,交代了每天发生的事情,如今是对的上的。“祖母,你什么时候走?”独孤梓臻试图转移话题。
“明儿个下午就走,我这心里总是不安,昨个收到了孙兰给我的信,说是你父亲去北疆清理松岳部落了,而今懿都城独孤府被凤妃围了个水泄不通,祖母要回去主持大局。”罗觅音算算直到自己的时日也不多了,只是将情况说的更好些。
“那…我让梓寒梓棉回去保护祖母,祖母定要注意安全。”独孤梓臻知晓这是凤妃在逼迫自己出手,若是独孤清鸿在围剿时出了问题自己身为子女若是不去救人便是不孝。只是快入夏有什么好剿的?
这一天独孤梓臻同罗觅音、徐思桐、向如椿都在谈论时局,商量着如何将独孤梓臻的身份抹掉更为妥帖,而罗觅音还有私心就是将独孤梓臻对纳兰楚瑜的心断了。
罗觅音寅时便到了鸿杨城郊外的培山上,先让桂枝和刘徽叩首给父亲母亲请安,便让他们在远处“我要单独和爹娘说说话。”
素色的衣衫显得罗觅音此刻格外苍老,罗觅音对着墓碑三叩首,双手合十,眼泪不知觉落下来“爹娘,音儿不孝,这怕是音儿最后一次给你们上坟了,往后音儿要长眠北嘉了,我也有我自己的家,我的丈夫独孤越已经等我好多年了。求你们一定要保佑锦儿一切安好。”
罗觅音将纸钱燃尽,便起身乘车直接奔回北嘉,与昨日说的时间正好岔开,阻断独孤梓臻的心思。
临行前罗觅音叮嘱着刘徽“以后我若是不在就要保护好徐锦,罗府就交给你了。”刘徽紧张握着罗觅音的手“谨遵小姐的命令。”
刘徽对着罗觅音离开的马车长长一叩首。风雨摇曳,愿小姐一切安好。
独孤梓臻随着向如椿介绍着南颐大致情况和需要注意的人物,在说族谱时,单独提及了上一辈需要注意的是徐纤柔。徐氏连齐支徐立容有一女徐柔纤,弃资格偿永然土地三亩,前朝结缘陈确,有一女陈熙华是为宜景郡主。祖父徐思桐上有三位兄长,一位长姐,大哥徐行,二哥徐思云,三哥徐思流,四姐徐思水。徐林的兄弟姐妹就很多了,只不过血缘关系相近前前后后也就十几位,而今只有三位留在南颐,余下的都去别处创家立业了,只有大事才会回来。三位分别是徐思云之子徐修彦、之女徐修悦、徐思流之女徐修惠。向如椿一边介绍一边将画像展开,让独孤梓臻印象更为深刻,生怕将来宴会上对错人闹出笑话。
罗觅音踏回北嘉故土,虽然已经接近入夏,可感受不到暖意,反而有种刺骨的寒。罗觅音心下知晓发生事情了,差遣了梓寒梓棉悄悄混入独孤府,不走正门。
当马车缓缓停住在独孤府门前时,罗觅音掀开帘子,看见门口水泄不通的侍卫,深呼吸才在桂枝的搀扶下下车,随即入府,直接去了圆厅,正位上明媚妖艳的红色正端坐捧着绣帕缝制着,听到脚步声张扬的笑了起来“本宫久候多时了,独孤夫人。”
绣帕上的戏水鸳鸯极其刺眼,罗觅音示意桂枝不必搀扶,自己向前走至堂中行礼“臣妇参见凤妃娘娘,娘娘金安。不知娘娘到访有何事?”
凤妃洛菡芷不仅不忙绣下一针,看着快完成的绣帕,心下很是满意“自然是来告诉您一个坏消息的,这独孤清鸿将军啊携两位少将军追击时,不慎落入敌军圈套,副将军叶黎将军不敢轻举妄动,不知生死未卜啊。”这语气轻描淡写却深深刺入罗觅音的心,故意装作一脸惋惜。
“娘娘何故特地告诉臣妇这个消息,生死有命,我们独孤府既然愿意为北嘉王室效命,自然将生死置之度外。”罗觅音压下心中怒意,直到大多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所为,却不敢将情感表达出来。
凤妃右手拍了拍桌子,侍女便端进来一碗黑色的药汁进来,蒸蒸热气冒着寒意。“前几日我来府中,发现一位孙夫人啊在你们这里作威作福,而且对本宫大不敬,本宫看在独孤府的面子留她一命,至于臻儿啊,还算是个听话孩子,本宫让她在闺房中待嫁了。这入了夏,天气越发炎热,实在是容易上火,不如独孤夫人也来一碗降降火气才是。”凤妃的丹凤眼看着罗觅音,这是给罗觅音的选择。
“多谢娘娘恩赐。”罗觅音沉默良久,看着托盘中的药汁,一饮而尽。随后叩首“臣妇恳求娘娘放了孙氏,孙氏乃一介民妇,不懂礼数是个粗鄙之人,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
“大人有大量?可是独孤夫人你回来的太迟了,让我在这里等候的太久,我这心里头不快活,自然也就赏了孙氏的板子,把人带上来。”凤妃一声令下,两个侍卫拖着满身是血的孙娴上了正厅,孙娴在强光刺目下醒了过来,看着罗觅音又看着凤妃“阿音,独孤府我没能替你守住,我…我对不起你。”
罗觅音赶忙抱起孙娴,孙娴面露痛苦“嘶,疼,阿音啊,我先走一步。”罗觅音看着孙娴渐渐失去活力的眼睛,哭出了声“孙娴。”她没想到洛菡芷会这么快动手,罗觅音浑身颤抖着,抱着逐渐失去温度的孙娴。
“行了,本宫也没这么多时间去看你表演姐妹情深。”凤妃瞧着目的达成便起身,绕过罗觅音准备出门,突然停下脚步,回眸勾唇笑起,有几分讥讽“这独孤将军失踪也该给你们独孤府冲冲喜,以彰显皇恩,本宫已经向皇上请旨,将独孤梓臻许配给洪亲王的长子纳兰卓,有这等好亲事,还不好好谢恩。”洛菡芷一路笑着离开。
纳兰卓是什么人?洪亲王最不得宠的庶子,洛菡芷这是变着法打独孤家的脸啊。罗觅音抱着孙娴,老泪纵横,感觉五脏六腑揪在一起,吐出好大一口血,两眼一黑便晕倒在地。
桂枝赶忙扶起罗觅音,见门口侍卫丝毫不问,驾着着罗觅音便向内阁走去,桂枝也是五十岁的人了,架着罗觅音相当吃力。将罗觅音送回阁中后,好不容易寻来两个小厮,吩咐将孙娴就地在院中火化的事宜,布置好木柴,等罗觅音醒了再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