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传令之后,林烨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跟了过去,李涣之则是满脸的幸灾乐祸,一副大仇即将得报的样子。
其他人都很疑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单独叫他们二人过去,于是全都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参见陛下!”两人老老实实地跪拜行礼。
“平身?都抬起头来。烨儿又长大了,像你娘。”梁帝仔细瞧着林烨,态度温和,宛如长辈。
他又看向李涣之,看了眼李焕之包扎着的双手和浮肿的脸,开口说道:“你仔细说说,真是林烨打了你吗?”
李涣之有些紧张:“启禀陛下,正是林烨下的手。前天夜晚子时……”
他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个明白,大殿里的人也都安静地听着。
一炷香后,李涣之的控诉也到了尾声:“还有梅越崎,据我所知,他也是双手被废。我本想找他过来一同作证,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连夜离开了长安城。可见林烨此人的心肠是如何的歹毒,还请陛下重罚!”
“这林烨也太嚣张了,打了人还要特意告诉别人自己是谁。”户部尚书之子邱子衡听完感叹了一句。
“现在当着文武百官,恐怕陛下也不好偏袒他了。”
“那是自然,肯定会重罚的。”
“这李涣之还真能忍,故意这个时候说出来,摆明了就是不想给镇南王走关系的机会。”
……
其他人议论纷纷,长乐公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烨,想看他如何处理。
梁帝听完也没有急于下决定,而是问道:“林烨,他说的可是事实?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启禀陛下,林烨没什么好说的。”
梁帝坐正了问道:“那你是承认了?”
林烨站直了身子,挺胸抬头:“自然不是,他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我在今天之前从未见过他,又怎么会半夜摸进他的房间去打他。我又不是采花贼,他也不是花。”
李涣之没想到林烨敢当着皇上的面扯谎:“你胡说!你要知道这可是在陛下面前!你敢犯欺君之罪?”
“哎哎,别乱说啊,别乱扣帽子。我对天发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我们之前见过吗?我倒是想问问,我们有何恩怨,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林烨一脸无辜,语气也有些生气。
“既然你说不是你,那请问前天晚上你在哪?难不成你要说你在家里,自家丫鬟能证明吗?”李涣之自以为猜中了林烨的想法,他以为林烨就是打算死不认账。
如果林烨真打算死不认账,那他也有后手。
那就是召集士子和儒学大家,将事情添油加醋地写成文章,再写一下林家是如何权势滔天,一手掩盖住这件事。
甚至连文章大概的框架,他都思考好了。
“真不巧,那晚我在何大学士家里讨论在下写的一首词。并且,在大学士的帮助下,还编了曲,正准备今天演奏给陛下听。”
大学士也站起了身,慢慢走了出来:“启禀陛下,老臣可以作证,那晚世子确实在老臣家中,从傍晚一直待到丑时才走,不可能在子时的时候还能去打李孝廉。”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何大学士在朝堂上可是极有名望的,陛下也一直以礼相待。
梁帝尊敬地说道:“天气冷,大学士年纪已大,回座吧,此事朕会处理。来人,给大学士一个暖炉。”
下面的太监立马去提了个小暖炉过来,搀扶着大学士坐下。
“李孝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梁帝完全没有怀疑大学士,连质疑都不会有。
大殿里其他人也看戏般看着李涣之,大学士都这么说了,那林烨定然是无辜的。
敢当着文武百官欺骗皇上,啧啧,这罪名可不小。
“这……这……”李涣之完全懵逼了,他根本想不到大学士会站出来作证。
他也不怀疑大学士的话,大学士不可能为了一个林烨违背本心的。
他也不敢去怀疑大学士,大学士可是帝师,怀疑大学士那就是怀疑陛下。
梁帝的意思也很明显,大学士说的不会有假,也不能有假。
只是这个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意外,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无话可说了?哼!胆敢欺骗朕!”梁帝很生气,就要下令拿下李涣之。
“陛……陛下饶命!”李涣之吓得直接跪下去,浑身发抖。
“陛下,陛下息怒。”李祭酒赶紧走了出来,也跟着跪下。
“怎么了李祭酒?朕知道你是被你这孙儿蒙骗了,朕不怪你。”梁帝很大度地说道。
“陛下听老臣解释,依老臣看我这孙儿可能是被人蒙蔽了。他那晚的确是被人打了,他这身上的伤可做不得假,总不能是自己伤的自己的。更何况,他马上就要参加科举。如今双臂全都骨折,已然无法参加科举,他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去污蔑林世子。”李祭酒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梁帝点了点头,想想也是这个理:“嗯,你说的有理。”
“陛下,臣认为应该是有人戴了林世子的人皮面具,然后去殴打了李孝廉,以此挑拨李祭酒和镇南王的关系。在江湖上,有很多擅长易容术的能人异士。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宋绍文御史站了出来,帮李涣之说着话,他是齐鲁儒学世家宋家的人。
“陛下,臣也以为李孝廉想必是被蒙蔽了,不是有意欺君,还请陛下宽恕。”
紧接着又有几人走了出来,都是在帮李涣之说话,全是出身齐鲁儒学世家。
梁帝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缓和地说道:“念在你也是被人蒙骗,就饶了你的欺君之罪。林烨,你认为如何?”
林烨笑呵呵地说:“我林烨为人一向宽容大度,但是在这文武百官之前平白被人污了清白,林烨心里还是不太好受。若是没有大学士作证,林烨只怕是没法自证清白了。
不过涣之兄也是受人蒙骗,就让他给我道个歉就行了,我也不追究了。”
他说完不着痕迹地看了李涣之一眼,李涣之也看到他的这一眼。
李涣之从这一眼里看到了转瞬即逝的嘲讽之色,仿佛在说:“我打了你你还要给我道歉,你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