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舌帽戴着口罩和手套,举着一柄锤子疯狂砸窗。
晓丛愣了三秒后,果断退回卧室,反锁上门,然后报警。
那人的体格明显大他一整圈,对抗是没啥希望了。他只盼着这个老小区的片警出警够快。
鸭舌帽成功破窗进了客厅,直奔卧室而去。晓丛把书桌、座椅堵在门后,能摞上去的小家什都往书桌上堆。
门外一通叮叮啷啷,门内晓丛搬东西也咚咚哐哐,也不知是谁先停下,房内突然安静下来。
“开门!”一个粗壮的男声喊道。晓丛听着这声音不像刚刚那个送快递的,反而觉着有点熟悉,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不开。你是卫祥的私生饭吗?”晓丛问:“别乱来,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擦,你丫儿怎么把警察招来了!”杜强踢了踢卧室门边躺着的鸭舌帽,“喂,醒醒!”
完犊子了,下手太狠,这丫儿晕过去了。
“王晓丛,你小子给我开门,我是杜强,徐老大派我来保护你的。那假送快递的被我撂倒了。你赶紧出来咱们对对台词。一会儿警察来了好对付过去。最烦警察了。”
“杜强?”晓丛努力回忆。
“是啊,上次你被绑架,是老子带人冲进去救人!”
难怪声音熟悉。
晓丛卸掉警惕心,道:“那你等会儿,我得先把门后面堆的东西搬开。”
他边搬东西边跟杜强对词儿。
东西刚搬完,警察就到了,躺地上的鸭舌帽也悠悠转醒。
两人按照对好的词儿,毫无悬念的把鸭舌送进了警车。
临走前,民警对晓丛说:“小同志,注意安全,今天要不是有你这大哥在,还不定发生什么事了呢。”
原来,在鸭舌帽随身携带的物品里,民警还搜出了麻醉药,迷你摄像头等物。
警察接着道:“现在这些粉丝真是太疯狂了。唉!明天来们这儿做个笔录。”
晓丛说:“是啊,我会注意的,谢谢您。明天我去派出所找您。”
送走警察,晓丛把杜强请进门,看着屋内一片狼籍,晓丛不好意思的说:
“杜大哥,你喝茶还是饮料?”
杜强大手一挥,单刀直入的说:“喝什么喝,跟我走,你这里今晚没法住。”
晓丛正要推辞,杜强又道:“我知道你要说啥,你们文化人就这点不好,推三阻四的。”他指着破掉的窗户和折了的卧室门框,说“都这样了,根本没法住。你今晚不想睡,老子还想睡,熬鹰还分时段呢!”
晓丛意识到杜强受徐琤吩咐,不分昼夜的保护自己,今天若不是他在,估计后果难料。
他郑重的说:“杜大哥,谢谢你保护我,我跟你走。”
杜强拍拍他的肩,“这就对啰!走,回别墅。”
徐琤“威逼利诱”多次未果的事,杜强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徐琤事后总结了下经验,对晓丛,不能太过小心翼翼,要单刀直入。
又回到这栋小别墅,又回到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徐琤卧室隔壁那间。
晓丛没有回自己的那间屋子,而是先推开了徐琤卧室的门。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淡烟草味混合着名为“沉醉”的香水味,再由爱人自身的味道做基调,一款特调的“徐琤牌香氛”将晓丛包裹起来。
还记得几个月前,可可替他选这款香水时,说:“沉醉”最配徐琤这种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她说了一堆花草名字,晓丛只记住了其中一个:沉香。
沉香的香气幽暗,不会给感官带来强烈的刺激,但却沁人心脾,润物无声。
晓丛觉得徐琤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不突兀却如影随形。
就像今晚,若不是今晚有突发状况,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徐琤安排了人时刻保护自己。
思及此,晓丛将脸埋在徐琤的枕头上,深深吸了口气,又幽幽吐出。
想他,真的好想他~
殊不知屋顶四角24小时的监控将这他的一举一动实时展现在徐琤眼前。
“徐少,是不是想赶紧回去呀?哈哈!”杨打趣自己的Boss。
“信不信我这就走,留你做后续调查?”
“信信信,咱们还是一起吧。我家那个五一假期根本不消停,给我整出不少事呢。我也着急回啊。”
第二天一早,晓丛被手机铃声吵醒。
迷糊中以为是徐琤,张口就道了个“哥,早安啊。我想你了。”
对方先是一愣,沉默几秒后,隐隐压住怒气说:“我是徐琤爷爷,来接你的车已经在停门口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晓丛一个机灵爬起来,揉揉眼睛再看看来电显示,确认不是徐琤而是一个未知来电。
徐琤爷爷?
徐老爷子找自己干什么?
替他孙子徐郢出头?
还是阻止自己跟徐琤来往?
他一头雾水,想着给徐琤先打个电话知会他,可又怕打扰他工作。
万一徐老爷子只是想找他聊聊,了解下自己孙子的情况呢。
先不要小题大做的好。
打定主意,他迅速洗漱完毕,来到门口。果然停着一辆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车。车门旁还站了个戴上白手套的司机。
这画面特——中二。
晓丛上车前四周环顾了一下,没有发现杜强的踪影。
白手套已经拉开车门,摆了个“请”的姿势。晓丛猫腰上车,刚坐定,一条短信“叮”然而至。
“放心去。我在。杜强。”
晓丛莞尔,安安心心的坐定了。
跟徐琤在教育园的小别墅比,徐老爷子这栋,算是城堡了。欧式建筑,圆拱门,琉璃彩窗。车从前花园缓缓驶入到“城堡”正门竟然花了五六分钟。后花园里有座山。
晓丛下车后,被人领着进到餐厅,安坐在大大的长方形餐桌一侧。
他觉着有点滑稽,仿佛在中世纪的古堡中等待城堡主人的召唤。
拐杖声先于人声传人他耳中时,这感觉愈发强烈。
晓丛脑中产生了一幅古堡主人手执权杖,踏步而来的画面。
“你来了。”
“徐爷爷好,我是王晓丛。”
徐老爷子坐在他对面,抬了抬手,沉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嗡嗡作响:“你还没吃早餐,先用餐。”
一切都是命令式的。但晓丛并不计较,这位是徐琤的亲人。
晓丛安安静静吃完面前的三明治,喝完牛奶,等着徐老爷子下一步指示。
“陪我散步。”
“好。”
前院欧式,后院中式。他们走过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绕完一圈后,来到一间凉亭里。
“你很安静,不爱说话。你不好奇我请你来的目的么?”徐老爷子说。
“好奇的,”晓丛扶他坐下,“但您若不想开口,我问也没有用。”
徐老爷子太眼看了看他,这是晓丛到此处来后,他正式的打量。
“徐郢的事你大概以为自己都清楚了,我今天请你过来,是跟你说说你不清楚的那部分。”
晓丛点点头,该来的跑不了,徐老爷子这是要跟自己算算徐郢这笔帐。
“您说吧,他的死我也该负责任。如果不是我,他们兄弟二人绝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徐郢也不会死。”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是个通透的人。但你当我徐家是不分是非黑白的么!”徐老爷子重重的拄了拄拐棍,说:“我再老,也分得清因果关系和概率事件!!!我不会把徐郢的死算在你头上。”
“哦,”晓丛点点头,顺势说:“那自然也不应该算在徐琤头上。”
“你!”
徐老爷子叱咤风云数十载,头一次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怼了!
但这小子怼的逻辑清晰,有理有据,还是自己给他的论点论据,这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梗在他和徐琤之间的这道荆棘却被这小子轻而易举的给截断了。
自己气一个孩子当年的无知之举,还气了十多年,自己这又算什么呢!
“徐爷爷,您不是要跟我说我不清楚的部分么?”
徐老爷子咬咬牙,想起来自己今天请人来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