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实在乱的很,她难以勉强自己再去理清那些杂乱无序的记忆,特别是连同记忆带给她的强烈情感,它们似乎想要争个高下,一点不顾忌她这个主人的意愿,让她本就挫伤的心丢入岩浆的煎熬。
她甚至开始有些头晕,反胃,想要呕吐,但被她强撑了下来,尝试着暂且放空一切,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想要缓上一缓。
一直担忧地看着她的清暮心疼地拿起旁边的披风,俯身过去,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却没有立马回到位置上,而是就着那个姿势,看着近在咫尺,显得苍白无力的那张小脸。
眼角眉梢间都是倦怠的神色,她像是刚经历了什么很费劲的事情,疲乏的厉害,连他靠近都没有注意。
此刻的她脆弱的好像稍不注意便会弄坏的琉璃,让清暮原本想落在她脸上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时又畏缩地收了回来。
紧握成拳,拢于袖下,目光却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像是生怕眼前这一切其实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梦醒了,什么都会消失。
那样他会接受不了的。
许是看的久了,眼睛有些酸涩,泛着些许晶莹,在眸子打着转,他取下发髻上的桃木簪子,一头墨发如瀑布般垂落,衬得他分明的五官少了几分刚硬,多了些许柔和,还有些可怜的孤寂感。
轻阖的眼帘,眸中泛着莹润柔软的光芒,唇角微微上扬,白皙如玉的手指轻捏着衣袖一角,如视珍宝地擦了擦那桃木簪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随着他的动作,漆黑的长发从两侧垂落,遮挡了大半的脸,也让他身上的阴影越发的重,给人一种他明明没有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却有一种压抑沉重,惹人心疼的即视感。
他设想过很多次,桃儿恢复记忆后会是怎样的情形,便是连最坏的打算他都想过,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看着她刻意躲开自己的视线,故意用沉默来避免交谈,真的是心如刀割。
她表现的越不愿面对他,只能说明师弟在她心中的份量很重,重到她开始不得不烦恼纠结,难以抉择,逃避现实。
心中那股酸涩越发浓厚,难以克制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当它从眼眶中滴落,在手中的木簪上溅开水花时,他苦的连笑都不会了。
他不怪她,这不是桃儿的错,是自己,那么无用,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他更没有资格去怨恨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如果没有师弟,桃儿可能现在都无法站在自己面前,他是错过了很多,但那也是他自己活该。
是他找不到她,才会错过那么多与她相处的时间,让另一个人进入了她的内心。
自我厌弃地擦了擦木簪上的水痕,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无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炙热又滚烫,掉在木簪上的头上,也沉闷地砸在了心头。
他感觉自己在往什么地方掉去,无力挣扎,身体开始发冷,指尖颤抖着,双目变得无神起来,直到,眼前出现一只温热的小手,拿过了他手中的桃木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