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慕夫人脸色一僵,笑得有些勉强,似乎极其不愿提起。
慕与笙脸色却沉了下来,带着怒意。想起那日歌儿有些讽刺的笑容来,不知怎么的自己亦是生气起来了。他大步向前走去,哪知慕夫人却忽然拉住他很是巧妙的挡在了他面前,瞪了他一眼,急急向前走去。
“老爷,老爷不是还有要事吗?妾身这就令人去准备些吃的送到书房。”
“既然如此,笙儿,走罢。”慕弘礼朝慕原本就不甚在意,便与笙招了招手,转身往里走。
可慕与笙哪里是会乖乖听她的话主,隐忍着熊熊燃起的怒火与愤恨,向前几步走到慕琼歌身旁,一把拉住她的手,大声说道:“爹,她是歌儿。”
声音太大又过于尖锐,蕴着藏已藏不住的怒火,将四周的下人都吓了一跳,僵直着不敢动弹低头站在原地都恨不得有个洞钻进去藏起来,好不让自己听到这些。
慕弘礼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慕与笙再看看低着头看不见脸的慕琼歌,略想一番,可却想不起来是谁,便疑惑地问道:“歌儿?是谁?”
“慕与笙!”
慕夫人咬牙切齿的扭头看过去,狠瞪着他,似要将他吃了一般,警告他要是再多嘴,便让他好看。
慕与笙却无视慕夫人,拉着慕琼歌想要朝慕弘礼走近了几步,可慕琼歌却是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的。
慕与笙气得厉害,却也没强拉着她过去,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对慕弘礼说道:“爹,歌儿就是歌儿,我的妹妹慕琼歌啊,爹难道你忘了四姨娘吗?”
见慕弘礼脸色忽然一变,似是想起了来什么,脸色甚是阴沉,慕夫人见此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甚是温柔的笑着说道:“老爷,这不过是一些小事……”
“爹,您不记得了吗?歌儿是五年前死去的四姨娘所生”慕与笙一字一句的再次强调道。
慕夫人看着脸色愈发阴沉的慕弘礼气得都要晕过去,黑着脸对慕与笙尖声喝道:“还不快给我闭嘴!”
这事多少年没人敢提起了,他倒好,不分轻重任性妄为,果真不是个好东西,跟他娘一个模样,都是个下作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果然狐狸精生出来的贱种都是一副德行。
慕弘礼脸色几度变化最终还是缓了回来,只是脸上带着鲜少有的冷意,他瞥了一眼慕与笙还有一直低着头也未曾见到是何模样的慕琼歌,别过头去冷声说道:“是嘛。”不再多言,也没再叫上慕与笙,随后便往府里走了。
慕与笙见他如此反应觉得好似一下子坠入了冰窟一般,觉得浑身甚至心都在颤着,可他却感觉到他手中那小手却比他还要冷。
“让你多嘴,别以为如今老爷高看你半分我就没法动你,给我走着瞧。”慕夫人撂下狠话便急匆匆追了上去。
“歌儿,我……”
慕琼歌从始至终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听着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她方才缓缓抬起头来,那张清瘦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抬眸看向他说道:“三哥,我无事,倒是你,莫不是被母亲她吓到了?”
未等他回话,却又道:“莫要担心我,歌儿就先回院子去了,三哥今日早些休息,莫将此事放在心上。”她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就往她院子方向走,脸上丝毫没有半分异样,可那笑却让慕与笙觉得极为扎眼,心疼至极。
“歌儿……”
他伸手走出两步想要拉住他,可不知为何却停在了半道上,只见那小小的身影已在他晃神之间走远,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那道拱门后。
慕与笙不知晓该怎么与她说些什么,她比他还清楚他与他的立场与处境,她不想拖累他,而他却是害得她再次受了伤了。
手无力的落了回来,双手紧握成拳,看着不知为何站在厅门前的二人,那双方才还带着伤心与担忧的眸子忽的却被一袭怒火与冷意覆盖。
慕弘礼走着走着,忽然就顿在大厅门前,瞥了一眼从院子左侧拱门往后院走去的小身影,回身对跟在身后的大夫人说道:“她今年几岁了?”
“什么?”慕夫人见他忽然停了脚步亦是急急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何意。
“歌……那个孩子,她几岁了?”
他似乎极其不愿提起这个名字,一想起这个名字,那个女人的脸总会出现在眼前一般,令他心情瞬间变得乱糟糟的起来,他多少年没有想起来了,那个女人。
慕夫人闻言脸色就是一僵,微敛的眼帘下,那双眸子迸射出一股恨意来,可下一刻却是一变,虽是不悦,可脸上依旧端着得体适宜的笑,话没出口,可心思却是百转,忽的想到了什么,心沉甸甸的往下坠,她试探的道:“应是十二岁了,老爷,您不会是……”
“嗯,年末便带着她一道进宫罢。慕家只有清儿她们几人还不足够,瑶儿与莲儿年岁尚小,多一人亦是好的。”慕弘礼神色不明,令人有些难以看清他到底是何种心思,“这些日子让她好生养养,太瘦了别让外人以为你苛待她。”
“苛待”二字咬得极重,慕夫人自是听出了他的不悦,紧紧的绞着手中的锦帕咬着牙低下头隐忍着胸中怒火回道:“是,老爷。”
慕与笙跟上来听闻此事,心中一喜,但是却又觉得好似哪里不对,可还未仔细想明白,便被慕弘礼唤了一声,随后便跟着到了书房。
第二日清早,慕琼歌还未起床就被颇有些刺耳的吵闹声吵醒,原本就有些起床气的她微皱着眉头起了身。
屋里比平日里都要暖和得许多,她瞥了一眼在角落里银碳还烧得很旺的火盆,随即便伸脚要去趿鞋,就在这时外头那声音就近了,随之便清晰起来。
“四小姐可在?夫人方才派人过来了,说是让四小姐立刻搬到湘竹院去,院子那头已经收拾妥当,搬过去便能住了。”
胖管事的声音与平日里的蛮横不同,此时带着些小心与讨好。
“您先在这头等着,我这就去看小姐起床没有。”知月看着这个忽然变得客气又堆着满脸讨好笑容的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不一会儿,知月便从外头轻轻推开门进来,一扭头就透过纱帘见里间的已经起身的慕琼歌,当即掩上门快步朝她走来笑着道:“小姐,夫人说让小姐搬到湘竹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