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榻被金色的帐曼包围,只有一面用挂钩勾住。
我走过去,看见皇上是位将近五旬的老人。面孔上一点儿也看不出衰老的痕迹,反倒透露着威严。
我没有见过天帝。听墨玉说,天帝是一个很威严的人。想来,大抵也是如此模样吧。
我不敢耽搁,跪在龙榻旁,细细替皇上号脉。
是中风的脉象。脑中血管有一处堵塞,用针疏开就好。问题是,之前有人为皇上诊治时,未将血管疏导通,却将堵塞之物疏通的只剩薄薄一层,将血液流通的地方缩小。我现在若是将堵塞之物疏通,血液必然像大坝崩塌时一样急流而泄,致使血管爆裂!纵使我不施针疏通,皇上身体里有着丹参等活血的成分,终有一日,血管依旧会爆裂。
看样子,王爷猜测没错。的确是有人要害皇上。
我凝神,将灵力缓缓注入皇上体内,到堵塞之处,顶在那里。又施针化开堵塞之物。再使用灵力,将皇上体内灵力缓缓移开,使血液重新流动。
一切都做完之后,我已经疲惫不堪,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引我过来的小宫女扶我起来,准备带我悄悄离开。
我用帕子拭了下额上的汗,便跟着她向门外移。眼角却瞥见三皇子朝屋里走来。
我凝神屏气,一步步向前走着。
“站住。”
声音张狂不羁。
我心虚地抬头。三皇子盯着我问:“你是哪儿来的宫女,本王怎么从未见过你。”
我心下一凛,垂首回道:“奴婢不是近前侍奉皇上的。今天刚被提上来。”
三皇子哼了一下:“王喜就是好擅作主张!叫他来见本王!”
“奴婢遵命。”
说完我恭谨地和那个宫女退下。宫女说是让我先走,一切他们处理。
我被另一个小宫女领着到了之前来的那个偏殿。换好衣服,发现院里已经停了辆车马。
不是来时青禄驾驶的那辆,驾车人也不是青禄,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太监模样。
我飞速上了车,小太监驾车很快又稳,不一会儿就到了王府。我下车,他便告辞回去。
小蝶已经在门口侯着了。见了我,赶紧为我披上了披风。又问:“玉福晋,王爷情形如何?”
我这才发现,我竟未见到王爷!但想必他应该没事。
我紧了紧披风:“回去再说吧。”
一晚上没睡着,听着院门的动静。王爷一晚上未归。第二日近晌午,青禄匆匆回来报了个平安,也未及详说,又匆忙外出。
我命小蝶把参汤在火上温着,等王爷回来,好盛给他喝。不过其实,我心里也十分没底,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否解决了。
小蝶出去后,院子里忽然热闹。我以为是王爷回来了,忙出去查看。
竟是福晋!身边还簇拥着一堆人,浩浩荡荡朝我走来。看样子,应该是来者不善。
果然,福晋径直走进我屋里,坐在主座上,直直瞪着我说:“小玉,你可知罪?”
说着,示意婢女将我按跪在地。
我虽不悦,但不好让她们知道我身份,只能忍下委屈,低声道:“小玉真的不知犯了何罪,还请福晋明示。”
福晋冷哼:“不知道!这套说辞,也就王爷信你!本宫不管侧福晋中毒之事是否是你主使,本宫不想追究。但为了王府清净,本宫绝不能留你在府中!你若聪明,就自行离去。本宫就不治你的罪了。否则,本宫将你交到府衙,你可就不只是离开王府这么简单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恍然。原来是想趁着王爷不在,将我这个眼中钉赶走啊!
我倒是不想呆在王府,可是墨玉说了,要让我呆到白羽的命运回归正途的时候才能离开,否则会遭到反噬的。但看眼下这个架势,恐怕我不走也不行了。我打算先出去,等王爷出宫了,再去找他吧。
想到这儿,我笑颜如花地答应:“不用想了。我出府!”
福晋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答应,愣了一瞬间,又说道:“你倒是识时务。本宫已经给你准备了盘缠和那车,一会儿派人送你出京城。除了京城,你就不能再回来了。否则,你知道后果。”
我没想到福晋要送我出京城!我本意是想在王府附近的酒楼住段时间,等王爷出宫回府,我正好去找他。这下出了京城,想来她也必定会安排城门守卫禁止我再进城。
心里叫苦不迭,又无可奈何。只能先出去找墨玉商量了。
上了那车,看到车上放了三个包裹,里面都装满了银子。忽然觉得,福晋也不错。
驾车的小厮将我送出京城就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只能坐在车前慢慢赶车。
赶车也是个技术活。并不是拿鞭子打打马,马就按自己心意跑了。走从未赶过马车,自然无法随心所欲赶车。后来索性不管它了。爱走哪走哪吧。我坐在车里小憩。
梦里回到月流洞,见到墨玉,居然在和柔然卿卿我我。心里很痛,醒了才知道,原来我是这样在意这件事,这个人。
正心乱。马车被人呵停了。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探身出去。马车周围有十来个人。
不!准确来讲,是十来只妖。不是普通的妖,她们是来自魔界的妖!
我早就听闻,魔界有一只娘子军,专门帮魔尊找寻小妖。魔尊若能看得顺眼,就留下侍候他,若看不顺眼,就直接杀掉!
我的命也太苦的吧!
心里苦,嘴上却不能说。我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道:“各位有什么事么?”
为首的女妖面无表情说:“魔尊有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装作不知:“魔尊?我与魔尊并无交集啊。各位是不是搞错了?”
为首女妖使了个眼色。她身后的两名女妖就径自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拖下马车。
我急忙喊道:“各位各位,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事咱好好说,不用这样吧。”
为首女妖朝着我摆了一下手,一阵青烟从她袖口里溢出,我就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