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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于烷

初春的韩府,迎春花已经在院子里开满了。小湖与池塘都解冻了,偶有几条金鱼在湖里若隐若现。

由于这日是比武节的第二回合。

这次的比武节比往年都要特殊一些。往年的比武节在冬至开始,即使拖拉也会在立春前结束。

而明日就是立春了,比武节不过才进行到第二部分。萧然和韩似锦都早早的起床梳妆,顺便让韩念伴随着锣鼓响声起了床,由于韩似锦实在觉得日日敲锣打鼓的叫韩念起床,实属辛苦,干脆就让茶茶找了城中一个办红白事的乐师队伍来对付韩念。所以韩府日日清晨都会锣鼓喧天,他们一人敲锣,一人打鼓,一人吹埙且选了几首节奏欢快的曲目,日日伴在韩念床边。偶尔被韩毅听见,就跑过来责怪韩似锦,告诉她只有办白事时才奏埙,韩似锦只好让他们换了琴来,但是琴总比埙优雅婉转,尤其还声音小,这让韩似锦实在不满意,就让奏乐的乐师都带来,若是韩毅上朝去了,就叫奏埙,若是韩毅没有去朝堂,就让奏琴。这把韩念折磨的,日日咒骂韩似锦,说她蛇蝎心肠,韩似锦却不在意,日日起了床就和萧然在院子里喝茶听曲。

今晨照例乐声响起时,韩似锦和萧然就已经坐在院中了,不过今日二人没有喝茶,而是用了早膳,毕竟一会要比武,打打杀杀的着实耗费体力。

韩念昨晚喝了酒,宿醉的头疼,早上还被乐声吵醒,骂骂咧咧的起了床,坐在桌前,拿了一个包子就瞪着韩似锦和萧然,愤愤的咀嚼,不过二人并不在意,他们早就习惯了韩念的眼神,自动忽略了去。

“今日跟你对阵的是去年的比武节第六名,差一名便入朝了”韩似锦对萧然说道

“嗯,我听闻了”

“有把握吗”

“七成”

“那就好,别拼命,安全回来”

“好,今日与你比武的可是狠角色?”

“两年前,我与她切磋过,起码当时她与我差了许多。”

“那便好”

“你今日想做什么?”韩似锦和萧然说过话后,转向了韩念。

“想睡觉”韩念瞪着韩似锦说道

“没有这个选择,练武,闻药或者看我们比武”

“谁要看你们比武!”

“那你上午练武,下午闻药吧!”韩似锦笑道。

萧然日日听着他们兄妹二人打闹也从不吭声,只有在其中一人实在生气的时候,逼不得已做一个和事的,若非如此,多数时候是向着韩似锦的,少数时候和韩似锦一起想主意对付韩念。当然最大概率是站在二人中间捡乐呵听,还屡试不爽。

二人吃完了饭就去换了比武的衣服,准备出发了,刚出院子,韩念就跟了上来,声称是不想练武也不想闻药,选了个最轻快的,其实也是担心二人的安危,怕又有人在擂台杀人,他可不想再见到二人的时候只能看见冷冰冰的,四肢被割开的尸体。

今日与韩似锦比武的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窈窕的女子,这和两年前韩似锦见到的女子相差甚远,正在感叹时,此女子开了口。

“韩小姐,好久不见”

“两年未见,越发漂亮了”

“多谢小姐,承让了!”

“承让!”

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的二人武器同为鞭,这让场上的战况焦灼了起来,但是韩似锦到了后期,却越发沉着冷静,发现此人下盘还是一样不稳,虽比两年前有进步,却还是不够,于是她速战速决,对准下盘猛攻,快速拿下了比赛。这让台下的观众惊叹,原来韩府三小姐如此的强。

“韩似锦胜!”

与萧然比武的人果不其然是一个难缠的角色,此人招式易变,动作流畅迅猛,力大无比,这让向来以急功为主策略取胜的萧然节节败退,韩念在台下看的十分着急,攥紧了拳头,韩似锦也下了擂台过来看萧然比武发现他脸上已经打出了一层汗珠。左胳膊也中了剑,渗出了血。韩似锦看的心里一阵抽痛。

而后的几个招式里萧然找到了节奏,步步紧逼,二人却也只是打个平手,看时间已经过去一半,若是一柱香内打不出结果,就视为平局,旁边的女擂已经打完了两场,此时男擂一场还没有结束,越来越多的人来看这场持久的旷世战。

“怕今年比武节的榜首就在这两人中了吧”

“你看黑衣男子的剑法,却是与去年的榜首不分上下”

“你不认识他吗!?他是韩府韩大人的二公子”

“韩府不是只有一儿一女吗”

“害!这个是收养的”

“收养的?”

韩似锦瞪了一眼背后讨论萧然的路人,他们便再也没有作声。

视线回到擂台上,与萧然对阵的男子也已经明显体力不支,左手也中了萧然一剑,豆大的汗滴从脸上落下,此时香已经还剩下五分之一,二人还是分不出胜负,场下的观众都觉得一定是一个平局的结果,就在即将敲锣宣布平局时。

萧然突然发力,剑直冲对手要害,速度之快竟不比开场时逊色,步步紧逼,逼的对方来不及反应招式,吓得对手,只好转攻为守,一不注意掉下了擂台。

“萧然!胜!”

“耶!”“太厉害了!”韩似锦和韩念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在擂台下面击掌欢呼。

擂台上,肉眼可见的汗滴和隐隐约约的血,耀眼夺目。

“小兄弟好剑法,我输的心服口服。最后那一招,着实精彩,若还有机会,可否找小兄弟切磋比武。”

“韩府萧然,乐意奉陪”

“多谢公子,在下于烷”

于烷说完后便下了擂台,此时女擂也结束了比赛,男擂也结束了比赛,百姓们都纷纷散去,萧然却迟迟没有下擂台,没等韩似锦和韩念走过去,萧然就腿软险些跪在了擂台上,韩念眼疾手快接住了萧然,心想可算没让他占了韩似锦的便宜。

由于萧然用力过头,体内的真气耗尽,体力自然也跟不上,就昏昏的睡了过去,韩念没有办法,只好把他背在身上。

“你说他这是何苦呢,我感觉他是拼了最后的力气打了最后一招,此人如此强,他其实完全可以以平手结束比赛,与他人再战,前五皆可参加文式,入朝为官。”

“去年,父亲想给你介绍一个男子你可记得?”

“记得,叫什么来着?忘了”

“姓于名烷”

“哦!等等!就是今天台上这个?”

“对”韩念背着萧然着实累还要面对记性不好的韩似锦,心里一直默念老天不公。

“那又如何?与萧然何干”

“此人是城中有名的富商于富民的独子,且在比武节上表现优异,又曾为父亲办过一个大案,父亲对他赏识有佳,曾想把你许配给他”

“什么?许配给他?!我?!爹爹怎么想的?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韩似锦声音大的韩念都怕把自己背上的萧然吵醒。

“我和萧然那日在书房里偷听到的,不过父亲觉得我还没有成家,又不舍得你,此事就搁置了”

“原来如此,那又与萧然有何关系?”

此话把韩念问的一时语塞

“哎!可怜喽!我的小然子,可怜喽。”说完便再也没有搭理过韩似锦。

可二人都没有注意到,萧然在韩念背上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韩府

韩念和韩似锦把萧然送到了房中,叫来了李来起,李来起号了号脉说萧然无大碍,不过是真气耗费太多,歇息几日变好了。又给萧然的伤口处涂了药,包了扎。二人这才各回了各房。

韩似锦回了房以后,一直想着韩念的话,觉得是不是近几日给韩念折磨的脑子出问题了,一直答非所问。又想着萧然此次比武必定真气耗费太多,又加上韩念折磨了李来起多日,一直没有犒劳他,就叫茶茶准备了马匹和粮草出城采药了。

韩似锦去的是一个离城不远,也不算高的山头,虽然没有什么及其稀有的药材,但是运气好的话也有一些名贵的药材。

她出府时顺手拿了一本介绍药材的书,想着采一些补药,若是可以找到什么珍贵药材来犒劳犒劳李来起则是更好的。

初春的北国还是有些冷,韩似锦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她想着快速采些趁天黑之前尽快回府,这座山经常有人来出游或者打猎,山间还有几处人家,倒是也没什么危险,就是天黑之后路不好走,偶尔跑出来的野猪也不好对付。

她一手拿着药书,一手牵着马,在山林里寻找,偶尔弯下腰,拿出镰刀割下一些长相像草一样的东西,偶尔割下一些长相像菇一样的东西。零零散散,不一会就装够了一背篓。

夕阳西下,伴着山里的雾气,一蓝衣女子认真的看着药书,白皙的面庞上有时微微一笑,有时又皱了皱眉头。此情此景在暖黄色的夕阳下映衬着,甚是美艳。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萧然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房中了,他只觉得全身都酸痛的不行,动一下都要费好大的力气,胳膊和腿上的伤口也撕心裂肺的疼,他低头看了看,发现伤口已经包好了,他努力爬了起来,看到天色已经很晚了,又见到院子里忙碌的茶茶,叫她把韩念和韩似锦叫过来。

而后又努力的躺回了床上,这一来一回,可费了他好大的力气。等了许久也没见兄妹二人过来,萧然想着许是在韩毅处,便没有多想。过了许久,韩念才打着哈欠的进了屋,隔了不远就能闻见酒气。

“你醒了?怎么样?还疼吗”

“韩似锦呢?”

“不知道,说是去山里了”

“这么晚了还在山里?”萧然一听此话,立即站了起来,伤口显些崩开来。

“哎呀!行了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她午时才走,虽说去的是城外不远处的山头,即使再好的马,也要子时才能回来。”

萧然想着却是这么个道理,便坐回了床上。

“你说你也是,为什么要这么拼命?那个于烷怎能比得过你?父亲也不傻,怎会把韩似锦嫁于他?”

“在我眼里,我却不及他的万一”

“你今日才刚刚赢了他!”

“若是父亲真真要把锦儿嫁于她,我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怎会如此,即使你无话,我可不会无话,我第一个反对!”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管他什么父母媒妁的,我若不同意,便是用身体挡在她婚娇前,也不会让这等无名之辈娶了锦儿的!”

“怎是无名之辈,他可是王城第一富商的独子”

“那又如何?你还是我韩府的二公子呢”

韩念说完话后,萧然没有接话,眼睛里流露出了些许悲伤,韩念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又不知如何安慰萧然,一时静了下来。

“你的酒,还有吗”萧然问

“茶茶,把我的酒拿来”

“是,大少爷”

两人嫌屋中太过压抑,韩念便扶着萧然出了屋,坐在了院子里。今日是个晴天,天上若隐若现了几颗星星,二人看着星星,喝着酒,似把这世间的烦心事都能扔了去。

“若我没有成家,父亲就不会让锦儿成家的,父亲从锦儿小便宠爱她,即使母亲是因生下锦儿后大出血而死,父亲也不曾责怪锦儿,父亲母亲与他人不同,向来喜欢女孩,听闻母亲临死之前,也挺着最后一口气,为锦儿带上了护身符。这些年,父亲一人过的不快乐,我能看出来。但是自从你来了韩府,父亲的笑容比以前多了许多。大概是你比我们两人都听话吧。”

说罢韩念便喝下了一杯酒。

“师傅也说过同样的话,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师傅给我带大的,他一直说我的到来,让他快乐了不少。我其实很自责,师傅出事那天,我不该出门去…”

“这不怪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今日夜色真好,若是锦儿在许是更好了。”

“若是锦儿必须成家,除了你我不愿意把她交给任何一个人,但是这也不代表着……你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打我妹妹的主意!”韩念说完便伸出手想给萧然一拳头,毫无疑问的被萧然拦了下来,不过扯到了伤口,萧然疼的皱了一下眉。

而这一幕,正正的被刚采药回来的韩似锦看到,韩似锦一个鞭子一下打在了韩念旁边的石座子上,石座子应声裂开。

“你回来了!”韩念狗腿着上前从韩似锦身上取下背篓时愣了一下,而后赶紧顺了顺韩似锦的毛,生怕她一个鞭子把自己送上西天。

“这酒怎么回事?你伤好了?”韩似锦坐了下来问道。

“韩念要死要活的拉着我喝酒”萧然推脱道

“诶!小然子!你别这么不讲义气啊,到底怎么回事,用不用我叫目击证人来啊!”韩念话还没说完,韩似锦就瞪了过来。吓得韩念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

“锦儿,你去干嘛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今日累了吧,早早歇息吧!”韩念抚着韩似锦的背说完便跑回了屋,想着清白和真相不重要,命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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