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上了药以后,碧柔公主还保持原先的动作趴在床榻上,但总算舒服了一些。
旁边的宫女正贴心照顾她,一缕烟雾顺着纸糊的纱窗透进来,碧柔公主开始昏昏欲睡。
‘啪嗒啪嗒’房间内其他站着的人齐齐倒地不起。
一道黑影一闪而逝,将被迷晕的碧柔公主不声不响地带出房间。
‘啊!’碧柔公主意识混沌间,感觉到滚烫的茶水闷头浇在脸上,剧烈的痛楚让她硬生生地清醒过来。
碧柔公主一睁眼,发现入目是很陌生的地方,而她背后靠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另外下半身躺坐在草皮上。
沙土沾到她臀部的伤口,混着小石子,火辣辣的疼着。
“这里...是哪里?”
“桂禅寺的后山。”一双名贵布料所制的靴子踏在碧柔公主面前,君楚歌俊颜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笑,看上去模样和寻常别无二差,却又感觉和寻常大相庭径。
“君楚歌!怎么是你。”碧柔公主咬咬牙,视线下移,瞥见他手里拿的茶壶,抬手去触自己脸上的肌肤。
如被百根针尖刺扎一样的感觉。
“你敢拿茶水来泼我!”碧柔公主怒道,“我要告诉父皇母后,君楚歌,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哦?”君楚歌眉眼轻挑,笑道,“拿茶水泼一下,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现在就不该活在世上。”
“君楚歌,你敢!”像是意识到什么,碧柔公主两只手恐惧地抓住地上的草皮,脸色惨白,“我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如果你今日敢动我,父皇母后都不会放过你!”
君楚歌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哦?你这么精贵呢?”
“那是当然。”碧柔公主以为他被唬住了,嫌弃地朝君楚歌撇撇嘴,“你一个贱婢宫女生的儿子,怎么能跟我这个真正的金枝玉叶比?”
君楚歌指尖一顿,幽幽地看向碧柔公主。
“整个皇宫谁不知道父皇讨厌你,众皇子中,只有你出生的时候父皇没有赐名。”碧柔公主嗤嗤地道,“当年要不是长姑姑心疼你,把你带到膝下养着,你早就被父皇摔死了!”
君楚歌眸子里的幽光渐渐染上一抹猩红的血色。
“可惜啊,连长姑姑后来都被你克死。”碧柔公主讽刺,“我告诉你君楚歌,你要是现在把我带回去,然后在给本公主跪下道歉,本公主还能对你从轻发落!”
就在顷刻间,那抹血色消失,君楚歌肆意洒脱地一笑,“今日你要害颜妹妹,我本来只是想对你小惩大诫,可...”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阴冷弑杀,“你千不该万不该,提起长姑姑,提起我的身世。”
他可以对人好,也可以善良,但不是对所有人。
“君楚歌,你要做什么?”
“啊啊啊!”
后山的石头后,君楚歌缓步绕出去,面色如常,只是掌心握了一把剑。
随着剑尖滑落一抹血色殷红。
与此同时,皇后去给碧柔公主送饭,只看见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宫女太医,而床榻上的君碧柔了无踪迹。
“柔儿!”皇后花容失色。她的柔儿刚刚才受了二十大板的伤,怎么也不可能自己跑出屋子,而且这房间一片狼藉。
柔儿,她的柔儿一定是被人掳走了!
“愣着干嘛!”皇后怒到极致,回手就对银锁重重扇了一巴掌,“还不快赶紧去找公主!”
银锁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地响,口齿不清晰地道,“奴婢...奴婢这就去。”
瞬间,桂禅寺掀起一波惊涛骇浪,几乎所有寺庙中的和尚,还有随行侍卫都出动去找碧柔公主。
风夕颜走在小径上,茫然地回头望了眼匆匆而过的人群,袖口里的指尖微微蜷缩。不过只一会儿,她就继续往前,利索地钻进一个假山后。
笙歌在假山这边已经藏了许久,见到风夕颜,面露喜色,躬身道,“奴婢见过主子。”
抬手把笙歌扶起,风夕颜上下打量着她,轻声道,“不必多礼,君亦钰在太子府可有为难过你?”
“没有,主子放心。”笙歌笑道,“君太子如今对我尚可,奴婢可以应付。”
“那就好。”风夕颜松气道。
她才知道君亦钰来桂禅寺,把笙歌也带在了身边。
要不是昨日笙歌偷偷给风夕颜传消息,把她约到这处假山后,她们主仆怕是得错过一次见面的机会。
“奴婢如今不能久留。”笙歌叹息道,“这次出来,奴婢是想提醒主子,近来要小心些。”
嗯?风夕颜心思微动,“君亦钰那边有异动?”否则笙歌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偷跑出来给她传信。
笙歌先是点点头,紧接着犹豫片刻,又摇摇头。
“异动倒是没有,只是最近君太子的行为较之寻常有些奇怪。”笙歌想了想,斟酌道,“在太子府的时候,君太子性子极其暴躁,时不时就拿下人和女人出气,连身边的侧妃都不放过。”
“不过最近...分外平静。”
说起来,自从皇上将凌家养女凌然赐给君亦钰做侧妃后,君亦钰日日对其非打即骂。可来到桂禅寺,君亦钰不但脾气温和下来,对凌然更是好的没话说。
上回她路过凌然的房间,还看见君亦钰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哄着,那瞬间,笙歌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不定是回心转意,落进美人乡了呢。”风夕颜调侃道。
“不,不会!”笙歌笃定地甩甩脑袋。她跟在君亦钰身边有段时间,几乎每一分一秒都在注意这个人。
所以,笙歌很清楚,君亦钰不可能在几日之间有如此大的转变。
风夕颜也陷入沉思,许久,她眼底暗光闪烁,“难道君亦钰这么做,是故意在给谁看?”
好像只有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这么一讲,笙歌忽然想起一件事,“主子,君太子这几日一直都在院子陪侧妃。除了刚来桂禅寺的那天,消失过一晚上。”
“去哪里?”风夕颜问道。
“不知道。”笙歌苦下脸道,“奴婢本来想跟去的,可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风夕颜皱皱眉头。现在整个桂禅寺,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波人,而需要君亦钰偷偷摸摸去见的,就更加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