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出来之后,意外发现曾书书、陆雪琪二人竟也都在。
空桑山一行,四人历经生死,终是结下了深厚情谊。这般友谊并不会因为分属各脉而有所隔阂。由是在知道张小凡忽然受罚,曾书书与陆雪琪也在封亦之后,前来探望于他。
“封亦!”
曾书书从张小凡口里得知了他的去处,自也好奇结果,此时没有别的人,他也不似平常那般拘礼,迎上来便问道,“怎么样,田师叔如何说?”
张小凡面带苦笑,他自己责怪自己,认为本就应当受罚。不过对于师父是否原谅于他,还是极为想要知晓的。
陆雪琪站得稍远,此时目光中带着问询,也往封亦看来。
封亦让他稍安勿躁,笑着开口道:“我走之时,田师叔虽未曾赦免小凡师弟罪责,但也怒气大减,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宽恕于他的。”
此言一出,两人俱都松了口气。
封亦敏锐地感觉到陆雪琪平静的表情之下,其实也极为在意,不由一阵好奇。那日在万蝠古窟,他追下死灵渊后便与他们失散联系,后来虽说遇见了法相、曾书书一行,却仍没见到张小凡与陆雪琪两个。
更不必说再往后,他们就遇上了无情海黑水玄蛇,各个自顾不暇。
今日观陆雪琪,明显不似最初那般冷漠疏远,尤其是看张小凡时,那神情明显与别个不同。封亦忍不住好奇地心中嘀咕,难不成在自己等人失散之后,两人之间共同经历过什么?
不过,这些乃是别人之间的私事,封亦自不会去打听。
他失笑地摇头,把那些想法抛开脑后,目光落在张小凡身上,顿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叫住曾书书与陆雪琪,道:“两位若是无事,我这儿倒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原来,封亦记起原本轨迹中,张小凡被处罚那天,正碰上魔教吸血老妖摸进正道驻地,来寻张小凡的麻烦,最后被田不易惊走。
若不知道还罢了,既然封亦知道,岂能不针对此设下埋伏?
反正似吸血老妖那般纯粹的邪魔,最喜残害生灵,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当封亦将自己所想道出,曾书书与陆雪琪齐齐皱起眉头。非是二人不愿相助,而是觉得此事恐怕不太可能发生。
要知道这里可是正道驻地,各门各派的正义人士汇聚于此,人数众多,各个心怀除魔正义。哪里有这般邪魔,胆敢到此来寻衅,如此与自寻死路何异?
封亦笑道:“你们还是对魔教了解不够。那些家伙从来嚣张惯了,胆大包天,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何况,你我都做这般想法,又哪里会提防他们悄悄来犯?”
曾书书与陆雪琪两人虽有所动,但还是心存怀疑。
封亦便对张小凡道:“你可曾记得万蝠古窟被你所杀那个使一柄鲜血红叉法宝的家伙?那人有个师父,叫做‘吸血老妖’,修为精深,凶戾残暴,对自己唯一的弟子颇为看重。你杀了他弟子,他多半是要来寻你报复的!”
张小凡没料到此事竟是与他有关,愣了一下。不过随即面上一正,肃然道:“封师兄,我并不怕他!”
封亦面带微笑,点点头道:“我们在自己的地盘,当然是不用怕的。只是要定下谋划,最好将那吸血老妖留在此处,也好趁机除掉这祸害!”
“师兄。”
陆雪琪却在这时说道,“若依你之言,或许来的还不止一个。”
封亦奇道:“师妹此言何解?若是炼血堂弟子的话,年老大定是没那胆量来此惹事的。”
陆雪琪目光清亮,缓缓地道:“师兄可还记得那个使用法宝‘山河扇’的?我与张师弟追着此人一直到了死灵渊,激斗一场过后,已将此人铲除!”
曾书书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恍然道:“不错!那人手上拿着‘山河扇’,应是与碣石山风月老祖大有干系,陆师妹两个杀了他,依照你的意思,岂不是风月老祖也要来寻麻烦?”
此事封亦还当真不知。
一听之后,也惊了一跳,皱眉思索。
他的确没料到那个使“山河扇”的林锋,居然死在了陆雪琪与张小凡手中。那么,此次正魔争锋,风月老祖是否会来呢?若是来了,又是否会如吸血老妖那般偷偷潜入,伺机报复呢?
不想便罢,一想还真觉得极为有可能!
“唔,”封亦沉吟,“曾兄说的有道理。若是吸血老妖与风月老祖联手,而我们又没有防备的话,还真有可能被其侵入驻地,偷偷掳走一两个人也未必不能做到!”
试想一下,若田不易与商正梁联手,偷偷潜入魔教驻地,抓一两个年轻弟子然后往外闯。魔教若无防备,高手没能及时包围,谁能将他二人阻拦下来?
便是吸血老妖与风月老祖不及田、商二人,可都是修行数百年的修士,岂会没些手段?
“如此一来,单凭我们四个,怕是人手不够了。”
封亦沉声道。
曾书书“嗨”地一声,道:“人不够,那便多叫几个就是了。咱们可是在正道驻地,还怕缺了人手吗?”
封亦失笑:“倒也是这个理。”
随即几个人凑在一块,商量着请哪些人过来。因为此事源于封亦的“猜测”,曾、陆二人都觉得不要惊动师门长辈为好,不然等不到魔教妖人,反而要受责备。最好在年轻一辈中寻找关系密切,且修为精深之人。
如此一来,可选范围一下明晰。
议定之后,曾书书前去请了龙首峰齐昊、大竹峰宋大仁,封亦去请天音寺法相。想着人都来了,若是不请有些失礼,便顺带叫上了焚香谷李洵。陆雪琪则回去请了师姐文敏。最后封亦将徐明也叫过来,共计汇聚了诸派俊杰十人,其中以青云门为主,别派只有法相与李洵两个。
倒不是别派没有年轻一辈修为高的,只是封亦熟悉的只有法相、李洵,若闹得太大,最后没等到来人,岂不是反而叫别派看了笑话?
众人汇聚一处,等封亦说明情况,俱都有些意外。
不过好在大多都是同门,也不在意浪费些时间,看在封亦的面上都暂且认同下来。也听从吩咐,各自散开隐藏,只留下张小凡一个面色涨红,跪在场中。毕竟,他可是知道静谧无声的四周,足有八个熟人在此,尽都藏在暗中看他,叫他如何不大为羞愧?
夜渐深。
正道驻地,渐渐陷入了沉寂。
虽说也有安排守夜之人,可执行得并不严密,就藏在暗处的几人看来,处处都是破绽。毕竟那些巡夜弟子,也觉得魔教中人除非脑袋被门夹了,不然哪里敢来此叨扰?不知道正道之人眼下犯愁的就是找不到魔教妖人躲藏何处的吗?
有片乌云飘来,遮住了天上明月。
驻地一时更加暗了下来,只有一处处火盆散发出明亮光芒。
黑夜里某处。
野狗道人心中骂骂咧咧,摸黑赶路。
他只觉得自己委实倒霉透顶,怎么便叫身后两尊惹不起的魔头给抓住,大半夜的不歇息,偏要赶着往正道这边过来送死!
他这些日跟着炼血堂一路奔走,混在圣教弟子之中,心神振奋。以为终于能够跟着组织好生同那些虚伪的正道做过一场,就此洗刷万蝠古窟的屈辱。
谁想气运不佳,让吸血老妖寻上门来。
他知道吸血老妖的目的,这魔头吸人人血,坏事做尽,偏偏对他那同样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弟子十分上心,跟亲儿子似的看重。眼下吸血小妖死在万蝠古窟,炼血堂哪里躲得掉干系?
年老大那家伙也忒不是人,一口便将他与刘镐出卖。
本来吸血老妖一个就让野狗十分难受,谁想他们还没出门,又叫碣石山风月老祖堵住去路。一问才知,原来那牛逼轰轰的林锋,居然也死在了万蝠古窟!因为他乃是独自一个死在死灵渊中的,炼血堂没人知道,自也无人收尸。
这将风月老祖气得怒发冲冠,此人行事本就在正邪之间,此时心下愠怒,自是将怒气撒在野狗与刘镐两个身上,搞得他二人苦不堪言,偏又无处可躲。
好不容易寻到正道所在,野狗道人与刘镐两个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向着正道驻地靠拢。
许是上天听到野狗的祈祷,走得近了,细细一看,原来正道防守并不严密。
甚至说,因为从未预料到有人胆敢上门寻死,正道驻地的防护松松垮垮,到处都是破绽。这让提心吊胆半晌的野狗松了口气,在心底直呼“明王护佑”,而后便在吸血老妖与风月老祖二人逼迫之下,进入到驻地之内,悄悄地寻找那害死两个老家伙弟子传人的仇人。
虽说正道防范松懈,可两人还是不敢太过深入。
他们只是躲藏在驻地树丛阴影,小心翼翼地搜寻着。没想到,还真让两人寻到了踪迹——在距离正道众人歇息的岩壁石窟之外,一处开阔的林地中,竟正有一个青云门打扮的年轻弟子,似是受了惩处那般跪在场中。
野狗细细地看了几眼,低声惊呼,道:“吸血前辈,那边的青云弟子,便是前次深入万蝠古窟杀害您弟子的凶手!”
吸血老妖因为常年吸食人血修炼魔功,一张脸早被魔功练得干瘦畸形,狰狞可怖,且笼罩在一种浓郁的血腥气息之中。此时他顺着野狗道人所指看过去,眉头一皱,嘶声道:“野狗,你不会欺骗老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