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夫子正色道:“确实是一步步走到了这样的局面,我一向公正且不偏不倚,不会让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魏若蕊气不打一处来,她就该一直盯着,果然是大意了。
再看柯子琪认真专注的模样,魏若蕊揉了揉手中的帕子。
若是能轻易被一个没下过几天棋的人给赢了,那也不用在她的圈子里出现了。
此时薛千凝觉得扬眉吐气,赵霓能将这棋局的形势逆转,也算是没丢外祖父的人。
赵霓捏着手中的黑色棋子,对着柯子琪淡淡一笑,道了声:“承让。”
而后将棋子落下。
柯子琪神情一滞,片刻后露出笑容,语气温和道:“确实是我输了。”
魏若蕊一阵疑惑,看向那盘棋,似乎并不能一眼看出输赢来。
这种时候,自诩不偏不倚的女夫子开口道:“就由我来数一数这棋盘上黑白棋子的个数吧。”
她将死棋逐一取走后,棋盘上的输赢已经显而易见。
魏若蕊对这样的结果又怎么能接受,于是不依不饶道:“夫子,你究竟有没有看清楚,这局棋当真是赵霓赢了吗?”
“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这局棋确实是赵霓更胜一筹,这点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虽然她也觉得意外,可这就是事实。
柯子琪也点头,“确实是如此,赵大小姐她赢了我,对此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虽然嗜棋如命,可却不是输不起的人。
此时只是盘算着如何跟赵霓多加沟通交流,讨教她输给赵霓的原因,也好能有所进步。
可过去她与赵霓的关系委实是太差了,这种时候过去巴结,目的有些过于明显。
魏若蕊不可置信地摇头道:“这不可能,赵霓怎么可能会赢?”
她盘算好的机会,就这么飞了,甚至还让赵霓在众人面前为自己扳回一局,魏若蕊怎能接受。
女学同窗也纷纷议论起来。
“赵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之前一直在藏拙?”
“没必要吧,她这么嚣张跋扈,为何要藏拙?”
赵霓弯唇一笑,不显山不露水的说道:“家中祖父喜欢下棋,所以也就教了我一些。平素不常来女学,所以这水平才在不知不觉中有所精进。不过今日能赢,也实属运气好。”
她本来没打算在人前表现什么,可也忍不了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赢上一局。
不求她们对赵姑娘的有所改观,但至少她没有忍气吞声。
女夫子见贵女们还想接着议论,随即一本正经道:“行了,这棋也下过了,接下来咱们继续学习兵法。”
贵女们纷纷落座,魏若蕊目光愤恨地看向赵霓,双手紧紧握成一团,因为生气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总觉得这件事情是在打她的脸。
因着下棋用掉不少时间,一上午的课业很快结束。
女子不科考,所以课业都安排在上午。贵女们一般会在女学用过午膳后,再离开此处。
有的会直接回家,而有的会跟其他女同窗约着出门闲逛。
这便是京城贵女闲散惬意的生活。
过去赵霓的一天,也都是从午后开始的。
去往掌馔厅的路上,赵霓趁着人多,带着春惜绕道而行。
她的目的地是后厨,兴许哥哥会在那里。
她已经打听过了,上官掌馔很少露面,所以若不是主动出击,恐怕难以见到人。
还好赵姑娘一向任性,她此时想去看看掌馔应该也不算很奇怪。
前面的一位男同窗走走停停,赵霓觉得此人碍事,正准备绕过去,却没想到那人转过身来,眼神愤怒地望着她。
赵霓微微凝眉,不晓得这又发生了什么。
莫不是又遇到了赵姑娘先前得罪过的人?
今日还真的是出门不利。
男同窗语气颇为愤慨道:“赵姑娘请自重,这里可是国子监!”
这姑娘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跟踪他,他还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
至于为何会认得她?
这整个国子监,还没有哪个学生不认识赵霓的。
毕竟过于显眼,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赵霓对此表示目瞪口呆,她做了什么?
为何在此人的眼中,她看出了一丝被无良女子调戏的愤怒?
所以他们说过去赵姑娘常常调戏男子,全都是靠这些人的想象?
定神后,赵霓挤出笑容道:“这位兄台怕是误会什么了。”
那男同窗冷哼着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凛然,“赵姑娘跟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怕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吧?我虽然家中贫寒,却也不是个会去给旁人当面首的人!”
听完这番义正言辞,旁边的春惜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见气氛不对,连忙捂住了嘴。
赵霓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男同窗,想要找出一个她会调戏他的理由。
但似乎,并没有找到。
“兄台可知道,我家中面首都是什么样的容貌?”
她家里的那几个饼,完全吊打面前的这个人好不好。
即便要调戏,她又为何放着更好看的不要,来调戏这样的?
美味珍馐吃多了,想要尝尝剩饭剩菜?
男同窗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子,咬牙为难道:“我知道自己容貌生得好,可赵姑娘莫要打我的主意!”
他可是有骨气的,赵家门第再高,他也不会进去做面首。
身为读书人,即使不能报效朝廷,也绝不会做些有辱尊严的事情。
赵霓弯了弯唇角,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在阳光照耀下,少女的脸庞仿佛在耀耀生辉。
“兄台若是有这般误解,不如去西门外看看我家车夫是何长相再说。”
男同窗显然是愣住了,一时没弄明白赵霓是什么意思。
赵霓往前走了两步,觉得气不过,又回头补充道:“还有,我这是去见上官掌馔的,可不是你。”
语毕,快步而去。
愣在原地的男同窗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是他的容貌还不及她家的车夫?
男同窗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再想到上官掌馔,那也确实是风采俊逸。
只是不曾想,赵姑娘如今竟然乐忠于调戏有妇之夫。
还好他没成婚,逃过一劫。
“子默,愣着干嘛呢?不去用饭吗?”
娄子默猛然回过神,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