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
陆安南笑着挥挥手。
直到李孟君二人消失在人群后,脸上的笑意一点点退散下去。
“我到了。”
他发了条信息。
约莫十分钟后,回信来了。
“这么早,我给你个地址,你直接过来就行。”
“麻烦您了周警官。”
……
市公安局门口,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陆安南像个流浪汉似地坐在台阶上。
此时是早晨七点多,他已经等得有一会了,身旁不时有身着便装的警察路过,因为装束,他还顺便收获了不少质疑的目光。
“周警官,这里,这里。”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百无聊赖的陆安南猛然起身,冲着台阶下的中年男人挥了挥手。
“您是?”
穿着警服手拿包子的周警官不敢确定地问道。
取下口罩,陆安南笑道:“是我,陆安南。”
“嚯,怎么在地上坐着啊。”周警官明显没想到曾经鼎鼎有名的陆家大少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他啧啧两声,拿出一个包子客套道:“吃了吗?来一个不。”
“谢了,我还真没吃。”陆安南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包子。
看着陆安南三两口吞下一个大肉包,周警官提起袋子,笑呵呵道:“得,剩下俩个都给你吧。”
在陆安南吃包子的间隙,周警官从怀中的夹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道:“你在这里签个字,签完我带你见他们。”
陆安南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接过笔,大致扫了一眼,便在签字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走吧。”收好文件,周警官拍了拍陆安南的肩膀,带头下了台阶。
陆安南赶快跟上,亦步亦趋地上了一辆老款警车。
两人沿着市区的街道缓缓行驶了约莫半个钟头,一路无话,最终在一家殡仪馆门口停下。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陆安南在一间冰冷的房间内见到了面无血色的二老。
两人的尸体明显经过修复,有用细线缝合的痕迹。
“谢谢。”陆安南红着眼回头冲着工作人员嗡声道。
“没事,应该的。”年轻的工作人员微笑着点点头。
“可以让我跟他们单独相处一会吗?”
“嗯。”
随着一声低低的关门声响起,房间内变得寂静起来。
陆安南的目光落在身前熟悉的面孔之上,只觉得心脏跳动很快,热腾腾的血液不断地上涌,让他整个脑袋都有些嗡嗡作响。
“爸……妈。”
他双手紧握床沿,眼眶通红,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继承了前身所有记忆的他同样继承了前身所有的情感,面前二人,于他来说就是真切的父母,是生养他的人。
他在房内对着尸体说了一个多钟头的话,直到出门后才觉得口干舌燥。
等从殡仪馆离开时,他的手中便多了一个黑色的木盒,里面装着二老的骨灰。
周警官带着陆安南回到警局门口后便去上班了,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门口。
他呆立了许久后抱着骨灰盒走到不远的酒店开了间房。
将骨灰盒认真摆放完好后,手机铃声恰好响了。
不是电话,而是备忘录的闹钟。
嘈杂的闹铃声中,屏幕里显露出“洛叶的生日”五个字。
洛叶全名姜洛叶,姜家长女,陆安南的未婚妻。
今天本该是她的生日。
……
姜家。
与陆家的无人问津不同,姜家别院此时可谓是人头攒动。
一身洁白长裙的姜洛叶跟在西装革履的父亲身旁依次与宾客们打着招呼。
听着父亲一遍又一遍的套话,姜洛叶不由地有些百无聊赖,她的注意力开始发散开来。
恰在此时,庭院内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
包括姜洛叶在内的不少宾客都将目光投至西边的舞台上。
只见一袭西装的左弦声从钢琴前站起身,对着众人微微鞠躬,随后脚步急促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钢琴声暂停,管弦乐照旧。
庭院内再度恢复觥筹交错的声音。
没过多久,左弦声匆匆回来,手中揣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张,琴声再度响起。
只是,琴声变了。
台上,准备伴奏的管弦乐队满脸疑惑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先生,请问您要弹哪首曲子?”满头金发的大提琴手乔治微笑着看向左弦声。
“《致Max》”左弦声头也不抬地回道。
“致《Max》?”乔治思索了一会后,发出疑问来。
“Max是她的英文名。”左弦声没有回答乔治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姜洛叶的身上。”
“您是说,这是一首专为姜小姐而创造出的钢琴曲?”
“是的。”左弦声收回目光,淡然一笑。
“那看来不需要我们了。”乔治收起大提琴,做出一副期待的姿态。
一旁的管弦乐手们也收起手中乐器来。
他们默契地将舞台留给了正中心的左弦声。
台下,随着左弦声话音落下,议论声便高了一截。
“这家伙居然给姜小姐作了首曲子?他都快四十了吧!”
“当众来这么一出,他真不怕姜家给他扔出去吗?”
听着周围小声的议论声,姜洛叶的笑脸也不由地有些僵硬。
但很快她就顾不得思考其他了。
因为琴声响了起来。
悠扬动人的曲调让所有的争论消失。
姜洛叶紧皱的眉头也是缓缓舒展开来,她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钢琴旁的左弦声。
随即陷入沉思。
《致Max》……姜洛叶咬着唇看向台上的男人。
“好!不愧是首都音乐学院的教授!”有人鼓起掌来。
“左教授的创作能力实在太强了,这首曲子实在是高!”
一名年纪约莫四十出头的妇人伸手抹了抹眼角,抽泣道:“要是有人专门为我写一首这样的钢琴曲,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以身相许的。”
她的话传到姜洛叶的耳中,顿时让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虽然《致Max》她很喜欢,但她决不可能因此而爱上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就在她思考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场面时。
台上的左弦声急了。
只见他站起身,举起手中的纸张,道:“这首歌不是我写的。”
有人哈哈大笑道:“不是你写的还能是谁?左先生莫不是因为姜小姐的态度而伤了心吧?”
“真不是我写的。”左弦声摇了摇头,沉声道:“方才我在洗手时,一个年轻人突然把这张写有谱子的纸张塞到了我的手里,并恳求我替他弹奏。”
姜洛叶神色一紧,连忙问道:“那人是谁?”
“不知道。”
与之同时,场下人群里,戴着口罩的陆安南将目光从姜洛叶精致的面孔上缓缓移开,随后大踏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在他的脑海中也在不停歇地回响着:
“声望+1”
《致Max》便是贝多芬地《致爱丽丝》,换汤不换药的乐曲让陆安南收获了足足43点声望,数量不多,但也总算破了零。
算是一个好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