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准备出发回洛林,杜绵绵才知道祁安为了来找她都遭了多少罪。
她全副武装,口罩帽子一应俱全,然后用围巾裹住整张脸,努力憋着笑问:“你必须穿成这样?还有,你真的不坐这趟飞机回去?”
旁边的祁安穿着看了就会让人发笑的臃肿红蓝格子棉服,整个人胖的像一个三四十的大叔,他没戴帽子,只是戴了顶很难看的灰黑色假发,一条棕黄色的休闲裤……怎么说呢。
很难看。
全国像他这么穿的偶像可能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不行啊,机场的工作人员会看到我的护照,我和助理从高速去另一个城市搭飞机。”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屏幕,骨节分明的手从宽大的衣袖露出来:“之前我的微博发了公告说我在锦州拍广告,他们现在的重心估计都在那边。”
何晓赶紧掏出一副皮手套给他戴上,彻底把那双手也包的严严实实。
“你先回原来的公寓,等我抵达洛林就来找你。”祁安刚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觉得不太妥当,又添了一句:
“我带助理和合同来跟你商议一下后面的各项行程,嗯……你暂时先别出门,缺什么东西我会派人送过来,等我的消息。”
他原本是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太过亲密体贴了,可没想到后面这两句话一说完,杜绵绵的笑意更甚。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你不喜欢我,帮我这些忙也不是因为喜欢我,我都明白,你不用那么紧张。”
她觉得祁安努力解释越抹越黑的样子很可爱,又想到自己以后的路:“以后等我发达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今天对我的帮助。”
“你没误会就好,”祁安僵硬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车门有点低,他费力弯下身子想挤进后座,没想到半天都挤不进去。
“哎呀!你看看你……”何晓嘟嘟囔囔过来搭把手,摁住他的腰往里面一摁:“穿这么难看干什么嘛,高速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到锦州,你干嘛这么折腾自己?”
“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办?”祁安指指何晓峰口罩:“你给我把脸遮好了,要是别人把你认出来了我不也要暴露吗?”
何晓关上车门,朝外面的杜绵绵挥了挥手:“再见,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嗯?”杜绵绵一时没反应过来。
祁安也没理解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何晓故意使坏:“啊不好意思老大,我平时送太多你合作的女明星回家了,不自觉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喂,你说清楚,我哪有让你去送好多女明星了?”
汽车轰鸣,很快就带着他们的斗嘴声跑远了。
直到杜绵绵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何晓冒出一句:“老大,我明白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杜小姐整个人总是给人一股坚定又稳固的力量,就像是一堵石墙,她就静静地立在那儿,虽然不引人注意可就是会让其他人觉得莫名安心。”
“石墙?”祁安叹了口气:“何晓,你大学毕业了吗,会不会用比喻啊,你怎么能把人比喻成石墙呢?还有,她哪里不引人注意了?”
何晓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杜绵绵的身影,莹肌,柔发,一双扫过来都会让你顿时屏住呼吸的眼,哪里是不引人注意啊,根本就让人没办法忽视她。
祁安撞了他一拳:“别肖想。”
“我没想!”
“我都还没说是谁呢。”
“好吧,难道想想都不可以?”
谈判中。
越湾脊背微曲,她扶额靠在沙发扶手上,浑身都透露出一种很浓很浓的疲惫:“这个消息必须由我公布吗?你们要知道我这样做会毁了业内的名声,以后还有谁放心跟我合作?”
“身败名裂去补偿你以前的罪过,或者是把自己建立的虚假名声亲手推到,越大导演,这两条路你大可以任选一条。”
祁安轻松地往椅背上一靠:“你自己做选择,我并不为难你。”
不为难?
呵,说的好听罢了。
越湾牙关紧了又紧,她周身都在打颤,可心里又清楚这样的举措无异于示弱,只好努力挺直了脊背:
“我可以帮她,但是你们先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越大导演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现在只是在合作,你如果对合作机制不满意大可以中途离开,说什么放过你……这是不是太见外了?”
那就是不肯放过她了。
越湾气的浑身发抖,又想到他让自己办这件事的初衷,忍不住嘲笑:“你真够残忍的,可谁能想到呢,这样残忍恶毒的人竟然也会有柔情的一面。”
她甚至有些发了狂:“祁安,你就不怕自己做的恶报应到她身上去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只是一时兴起想和她玩玩儿?”
慕云皱眉,轻轻摆手:“把她弄下去。”
很快就有人来把她拖出去。
可越湾还在叫嚣:“要是我自由了,也想像你折磨我一样好好磨一磨那丫头,不知道你会不会像我现在一样抓狂呢?”
祁安站起来。
慕云赶紧过来拦他:“你别冲动,她现在是故意激怒你!”
可男人没有冲动。
他只是站在门边,斜眼看着越湾,语气里有着百转千回的失望和喟叹:“大导演啊,你还真的相信我身上会有真情的存在?”
“不过是我路上的一个垫脚石罢了,等她的用途耗尽了,越导演,我把她送给你玩玩儿?”
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
几个呼吸之间,越湾逐渐恢复了冷静,她挣开束缚还不忘整理自己凌乱的衣领:“对啊,是我想多了,竟然还抱着你有一丝人性的想法。”
“这件事我会办好的,但是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们的合作也到此终止了,我主动退出娱乐圈,你别再来骚扰我了。”
“没问题,”祁安两手一摊:“我也会信守承诺,只要你主动离开洛林别再回来,我就把信封里的东西全都烧成灰寄给你。”
越湾又看了一眼那个信封。
里面是她初恋男友死亡的真相,她想要信封吗?她发了疯的想要。
可里面的东西不能被人知道。
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成名作其实是别人的成果,她不能让人知道那个短暂出现过的青年导演是被她逼下23楼成了沥青马路上的一滩血。
退出也好。
至少以后不用再心里有愧疚了,她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