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夏忽然去见老祖宗干什么？

离凝书的脑子里有一瞬的疑惑，但随即，又回过神来，问道：“然后呢？”

灵夏微微从膝盖中抬眼，“老祖宗叫我别再管尤家的事情，去做自己的事。”

离凝书听了并不觉得意外。

只不过，他看灵夏这个样子，估计是有些苦恼。

“那不是很好吗？”

“可是……”灵夏问道，“我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啊……”

“……”

“你知道我该做什么吗？”

离凝书也是被她的话给问住了，想了想，说道：“有什么必须应该做的事情吗？”

“我想过嫁人，可是……”

“嫁人？！”离凝书顿了一下，道：“你已经有人选了？”

“……没有。”

灵夏不明白他反应为何那么大，先前在尤府的时候也是，只要一提起婚嫁这种事，尤凝都表现得极为厌恶。

或许她本身就不是很想成亲吧。

离凝书颇有几分好笑地看着她，问道：“都没有人选，你嫁给谁？”

“……”

灵夏沉闷着低头看着地面，单手画圈圈，“那我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了……”

她犯嘀咕，“你们都有事情做，只剩下我一人……也许这就是我招人厌的原因吧。”

离凝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谁？招人厌？”

“我啊！”灵夏的声音忽然提高，回眸瞪了离凝书一眼，憋着一口气，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我，我定是最招人厌的那一个，所以才谁都丢下我！”

“谁说的？”离凝书差点起来，要找人理论去。

“我家小姐！”

那火气到了一半，忽地就卡在了喉咙里，就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

“……”

离凝书也不知该作何表情，犹豫着扭头看向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家小姐？”

什么时候的事情？

灵夏无视对方的错愕，忽然起身，说道：“我要回去了。”

身后的灯火仍然热闹，离凝书跟着起身，“这么快……？”

“嗯。有点头疼。”

她转身打算回酒楼，又听到身后的响动，顿住了脚步，转身正好对上离凝书的眼睛，四目交接……

“你干什么？”

离凝书说道：“我……送你回去啊。”

灵夏拧着眉头，看了人半天，开口冷漠道：“不用。”

“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

“我又不像我家小姐那样弱不禁风。”

离凝书好端端地走着，只觉得中了一箭，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脸上带着微笑。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跟在灵夏身后，“你一直提起你家小姐，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灵夏回眸瞥了她一眼，心想说，这有什么好问的？

离凝书的神色当中有些许期待，按照灵夏稍前的样子，肯定是回答一些人间有、天上无的话语，但凡只要说起她家大小姐，灵夏都恨不得将她所有学到的好话，统统用到大小姐身上去。

可这会儿，灵夏只沉默地看了他片刻。

扭头说道：“是个没良心的。”

“……？”

离凝书的笑容都僵硬了。

脑袋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个“？”，随即不敢相信地看着灵夏。

只见这人一脸阴沉，嘀嘀咕咕地骂道：“没良心，没心肝，只知道戏耍人！她还嫁不出去！”

“……”

“要不是那场大火把她烧死了，我看她走在路上，也会被人——唔？”

灵夏的嘴忽然被捂住，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只见离凝书一脸茫然地低下头，看着她。

“那个……”

离凝书压下心里那强烈的不安，慢慢地松开手，尬笑了两声：“那，你家小姐……还挺招人恨的啊。”

他都有点怀疑眼前这个灵夏，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她怎么会这样说自己？

尤凝在她心里，难道不是跟天上人一样的存在吗？

灵夏看着他错愕的神情，一下子了然了，唇角划过一丝冷笑，冷冰冰的说道：“不然你以为，我还会夸她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一般的千金小姐，不会如此招人恨吧……”

“你又不认识我家小姐，你知道什么？”

“……是是是。”他什么都知道好吧！

离凝书捏着扇子，谦虚的说道：“只是我听说她人已经逝世了，你也为她伤心许久，若是真的那么差劲的人，你也不会为她难过吧……”

“先前是我不懂事，眼泪都当作是白流了。”

“？？？”

“你若是知道我家小姐都做了什么，就不会这样说了。”灵夏说着，又停顿下来，回眸看向他，说道：“想必你听完，也会同我一样的心情。”

“……”

“但这终归是我跟小姐的事，就不与你这外人说了。”

灵夏在一座酒楼前站定，朝他行了个礼，道：“我到了，公子请回吧。”

*

“完了。”

雨梦刚回到楼阁，就看到离凝书趴在桌子上，一脸的绝望，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护腕，走过去坐下，道：“又怎么了？”

离凝书求助地看向雨梦，“灵夏好像知道了。”

雨梦挑眉：“知道什么？”

“我们的事。”

“……”

雨梦有片刻的微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说道：“她知道了！？怎么可能？！”

离凝书正要张口，又被雨梦打断道：“她亲口跟你说的？！”

“那倒是……没有。”离凝书说道：“可是她的态度，太奇怪了。我今日心血来潮，问了一下她尤凝的事儿，结果你知道她都说了什么吗？”

“什么？”

离凝书将灵夏的话复述一遍，在看到对方逐渐变化的脸色之后，说道：“是吧？她应当是知道了。”

“难不成，是你住在她那里的几日，叫她发觉了蹊跷？不对啊……若是那时候发现的，也应当同我们说了啊！”

“她生气了！”

“……”

“肯定是。她同我说她去找了老祖宗，可是一转头，又装作不认识我。”离凝书双手捂脸，相当痛苦地说道：“这可怎么办？万一她不原谅我了……”

雨梦略带嫌弃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再忍个两天，等郡主把事情都解决了，你就可以去跪地求饶了。”

“还要等吗？”

“你若是实在忍不住……现在去道歉，也是可以啦。”

“……”

“要不要帮你准备些什么？你打算跪钉子还是……？”

“……”

*

简雄山其实看到了那一幕。

他在灯会里没有走多远，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呆在一块儿。

那个时候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等他去找灵夏，看到对方一脸不爽地坐在阳台边上，忽地就是明白了。

“灵夏……”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灵夏听到响动，才回过头，看到简雄山那副样子，拧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我方才，看到你跟一个少侠在一起。”

“你看到了？”

“嗯。”简雄山试探道：“那人是谁啊？”

灵夏手里捏着杯子，大约是想到了什么令她恼怒的事情，手里一个用力，那杯身就成了粉末。

看得简雄山吓了一跳，冷汗从背后流下来。

“……不认识的。”

不认识的生那么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