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锁成就:——袁术的青睐。
杨信心头无奈:都怪我太过优秀……果然,像自己这般,美貌与智慧并重,人品与才华齐飞的男子,就像黑夜里萤火虫的臀尖,就像川建国同志的卧底身份,即便尽力隐藏,也是藏不住的。
当然,获得袁术的青睐,你问他感不感动,他只能回答:不敢动,不敢动。
袁术在三国宇宙中的地位,那可谓是独树一帜,几乎等同于尼古拉斯·赵四在乡爱宇宙中的地位,是那种“装逼没输过、打架没赢过”的类型。
这位袁公路,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型,坐拥最好的出身四世三公,最富庶的地盘江淮,最能打的将领孙坚:没错,正是在下,偏偏一次次作死,居然还胆敢称帝,而最终遭围殴而死,实在是咎由自取。
故而,对袁术的橄榄枝,杨信毫不迟疑地拒绝,也没显露身份。
他看不上对方,自不乐意认贼作叔,捏着鼻子叫那一声“叔叔”。
……
鲍出稍稍屈身,凑到杨信耳边:“少爷,要不要……”
“不必。”杨信摇摇头,嘴角浮起一缕意味深长,“本就是出来寻找先零羌的,眼下有人自愿当饵,哪能辜负人家的盛情?”
“可是,这样的话,”鲍出皱着眉,面有迟疑,“杨黥的预案,那就要尽数泡汤了。”
杨信闻言一怔,心中暗道:这倒是,杨黥看见此处变故,怕是又要抓狂了……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哪能事事顺意?”他继续摇头,从容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才是常态,正好,可以锻炼他的应变能力。”
鲍出点点头,不再多说。
两人都十分顺从,随队伍西行。
临行前,杨信的手放在身后,做了个奇怪手势,像是某种联络信号。
……
哗啦啦
等到众人走远,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丘侧后方,一道身影缓缓起身,抖落身上无数的砂砾土块,一双鹰隼般的双眼凝视远方。
这是个少年人,浑身涂抹泥土和枝叶,青一块黄一块的,和周围环境颜色完全一致,肉眼看去,着实难以辨别。
少年脸上生青疤,面容坚毅,正是杨黥。
不过此刻,他面色铁青,满脸的涂抹也掩藏不住。
“都起来吧!”
杨黥一声令下,几息之间,身后一道道身影渐次冒出,纷纷抖落身上泥块,像是雨夜后冒出的蘑菇,出现得悄无声息。
整整二十人,和杨黥装束一致,浑身枝叶泥土,像是被北地的风沙所同化,完全融入这片戈壁。
——不动如山,难知如阴。
显而易见,这伙人人数不多,却是训练有素。
他们一言不发,小心地和杨黥保持距离,避免触霉头。
少年们虽不清楚,杨信平日用来形容杨黥的“处女座”、“偏执狂”、“强迫症”等词汇的具体含义,倒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杨黥的性格,审慎、缜密、一丝不苟,严谨得甚至有些苛刻。
每次战前,他总会做足准备,反复推演,考虑种种可能出现的变故、变数、变量,并作出相应预案,确保一切尽在掌控。
之所以如此谨慎,不是因为杨黥缺少急智,而是因为他相信“庙算”的力量,认为战争的胜负,早在战前就已注定,也就是《孙子兵法中说的“多算胜,少算不胜”。
故而,杨信麾下四人中,杨黥练兵不如高顺,勇猛不如鲍出,也不像张猛那样诡计多端,但每次作战时,麾下伤亡却都是最少的。
当然了,提前计划的唯一缺陷,就是劳心劳力,会有大量无用功。
何况,杨黥也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他再怎么做足预案,也断然算不到袁公路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杨信这一动,就让他殚精竭虑多日的预案统统作废,空忙一场的杨黥,心情可想而知。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细细思量。
“头儿,怎么办?”有人问。
“咱们也跟上!还是老规矩,嘴巴闭紧,留出安全距离,别被发现。”杨黥思索一阵,令道,“张仲,去通知高顺,别在外游猎了,和我们汇合;至于阿猛……算了,他们移动不便,继续蹲守就行,说不准还能有奇效。”
……
“从兄,你为何执意要西行?”马车里,袁胤心下不安,忍不住发问,“那二人固然是升斗小民,但也是地头蛇,他们的消息,或许可能是真的。”
他的看法一直没变: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自己两人的尊贵身份,实在犯不着以身犯险。
袁术没有回答,却忽然反问:“知道逢义山之战么?”
“嗯。”袁胤点点头,如数家珍道,“八年前,段颎率军万余,带十五日粮,与先零诸种羌恶战于逢义山。当时,他以长矛、利刃、强弩填充中军,以轻骑兵为两翼冲击羌阵,一战大破羌人,斩首八千余,获马羊牛二十八万头,几乎将先零羌灭族。”
“正是如此。”袁术点点头,神色从容,一脸智珠在握,“这才八年,先零羌就能恢复元气?退一万步说,即便恢复元气,他们有胆子妄动么?须知,如今的护羌校尉,可是段颎麾下猛将,‘二虎’之一的田晏!”
“这么说来,那只是些流言?”袁胤恍然大悟。
“流言这玩意,也只能骗骗愚民,因为他们愚蠢,无知,听什么信什么。”袁术似笑非笑,语气讥讽,“他们只信道听途说,却不知天下大势,永远只能被大势裹挟着,身不由己,随波逐流。他们出生井底,只有一孔之见,即使上天偶发善心,给他们机会,他们也抓不住……”
他这话,几乎将自己等同于“上天”了。
“从兄高见。”捧哏演员袁胤赞同着,就差一句“高,实在是高!”,或者“先生真乃神人也”了。
袁术一向行事倨傲,目无余子,自然不会压低音量。
杨信距离不远,听得一清二楚。
他面色如常。
但暗地里,杨信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厮是得了不装逼就会死的绝症了么?能不能说点人话了?
袁术在京畿的恶名,杨信是早听过的。
当时,他为为长水校尉,好奢淫,骑盛车马,以气高人,人称“路中捍鬼袁长水”。
却不料,这见面却还不如闻名,这货比传言中的更傲慢,更目中无人,更自以为是,也就更显得愚蠢。
“羌人和汉人不同,汉人以生育恢复元气,而羌人则是靠战争,靠掠夺人口、马匹和物资,恢复更快;田晏是猛士,却非良将,而段颎已右迁入朝为太尉,先零羌自然不会安分。”杨信在心中逐条反驳,却也懒得和对方争辩。
他很清楚,事实会说话。
不过,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连杨信自己,也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
滴答!
滴答!
滴答!
风沙呼号,众人则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那一滴滴鲜血滴落之声,竟似也清楚可闻。
正前方,是一头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扭曲凶物。
此獠隐约是人形,由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堆砌而成,足有丈余高,遍体散发着浓郁的腐臭气息,有黑色血滴不断渗下,滴答作响。
它仿佛是被被生者之气吸引,紧跟着众人,如同灌铅的双脚来回拖曳,每一步都无比沉重,在身后留下一长串血滴。
“伏尸!”郭多沉默良久,从牙缝中蹦出了两个字,又道,“先零羌的——伏尸。”
西羌诸部林立,不崇儒学,不尚道教,只信奉巫蛊之术,往往各有奇特手段,变化无端,诡异难测。
即便在诸多羌部中,先零羌的“伏尸”也属最诡异,最难对付的之一。伏尸初始不强,却具备“成长性”,每吞食一具尸体,则会强大几分,直至可以摧城撼山!
眼下,这头伏尸体型有限,还不算不可阻挡。
但伏尸在此,自然也意味着,先零羌就在左近了。
袁胤脸色苍白。
袁术则满脸阴翳,他感觉自己像是挨了一记响亮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