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暴走,势如怒龙!
他和鲍出练手,正是意犹未尽之时,被中途打断,自然一肚子怨气,要教训教训这坏他兴致的家伙。
铛
火星四溅!
张猛的一击势大力沉,足有摧城撼山之力,狠狠砸在对方额顶,却居然未能击破那层从头到脚的全身符甲。
刀锋所触,一枚枚金色符箓翻转,露出内侧赤红一面,继而又牵动近处符文,也纷纷翻转。顷刻间,符文连续翻转,一道血色涟漪荡漾开,一直染红了金甲神人的半边身体。
但旋即,赤色符文再度翻转,符甲恢复如初。
“什么?”
杨信和杨黥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他们当然看出,这是一种特殊的卸力手法,将符甲承受的冲击分摊开来,由整幅符甲均匀承受。
“这什么玩意?”张猛后退一步,甩了甩手,觉得手掌被震得生疼。
他蛮性起来,又是一记横扫,砍向对方脖颈。
但是,一般人的要害,在符甲这却根本不是事。
铛
又是血色波纹激荡,无数符文翻转,这次蔓延更广,几乎一直弥漫到脚面,但那金甲神人依旧纹丝不动。
众人纷纷色变。
“等等,拦住他就行,别伤了他!”程栩却看得胆战心惊,赶忙道,“他是我哥,我亲哥!”
“你哥?”杨信讶异。
“嗯!”程栩点点头,“他叫程银。”
“程银?”杨信表情一动。
程银,好像是关中十部中的一位?
他记得,程银为关中十部之一,曾跟随马超、韩遂一同起兵抗曹,也是一员有名有姓的凉州健将。
不过,这位凉州健将居然是河东人?或者,只是同名同姓?
“怎么一回事?”杨信心念几转,询问起来龙去脉。
程栩低语解释,面上浮现强烈恨意:“我程氏商队常年来往于雍凉,一向与介山贼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却不想,这一趟归来时,忽被介山贼袭击,商队全军覆没,我兄弟二人也被贼人所俘。”
“介山贼?”杨信记住了这个词。
“那贼首丧心病狂,仅为了取乐,就对我兄长施展妖法,令他丧失神智,如恶鬼附身,谨尊对方号令,一直追杀我我拼命逃跑,又听到这边有兵戈交击之声,这才逃到此地。”
说到这,程栩想到什么,询问道:“诸位中可有儒生?我想,儒生的浩然之气,当能祛除我兄长的妖术。”
“儒生?”
杨信转头,望向树荫里一名貌不惊人的老儒生。
老儒生名为杨诚,是老爷子给杨信配的随军军师。
说是军师,出谋划策他一窍不通。当然了,他还是有些其他长处的,最擅长优雅划水,低调摸鱼,推卸责任的手腕更是出神入化。
不出杨信所料,他所看到的,是一张一脸懵逼的老脸。
杨诚几乎是将“否认三连”写在了脸上: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杨信哭笑不得。
看来,像程栩这般非世家的子弟,对儒生都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若是张奂在此,他的魔免光环“辟易”或许能奏效,但普通儒生,哪有这般手段?
念及于此,杨信洒然一笑:“不必,有张猛就够了。”
“他?”程栩讶异,难以置信道,“他还懂得驱鬼?”
杨信点点头,随口道:“嗯,物理驱鬼。”
“物理?”程栩一脸茫然,他并不懂这个现代词汇的含义。
但很快他就懂了。
张猛正在用行动直白地演示。
“死!”张猛舌绽春雷,咆哮如怒狮。
他被激起了莽性,双臂疯狂发力,陌刀重重劈落,转瞬之间,刀光赤影已是弥漫成片!
竖劈,竖劈,竖劈,张猛也没有任何精妙招式,分明将手中陌刀当做锤子,一下下地猛砸,但每一下都势大力沉,重逾万钧。
铛铛铛
敲击声回荡,回荡在林间,也像是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刀光滚滚,伴随着火星飞溅,溅起无数道血色的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
程栩目瞪口呆,感觉浑身发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哪家的将种?太野蛮了!太凶残了!太残暴了!
他歪打正着,居然还猜对了。
张猛是张奂幼子,还真算是将门子弟。
不过,两人的路数,可是天差地别。
张奂是运筹帷幄的儒将,而张猛在杨信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则是深谙“猛”之精髓,要往冲锋陷阵,斩将刈旗的方向发展。
杨信面上淡然,心中也啧啧称赞:张猛身上这股暴烈气势,就像是刻在骨子里,鲍出明明个人战力更强,但这般舍我其谁的气势,却是他远难以企及的。
“阿猛,你也听到了吧”他神情一肃,扬声提醒道,“收着点,破了符甲就行,程银切不可伤及!”
不过,杨信的提醒,实在是多此一举。
嗡嗡
嗡鸣声萦绕,程银不躲不闪,体表大片符文翻转,由金转赤,但紧接着,像是潮涨潮消一般,旋即恢复,不留下半点痕迹。
他依旧表情木讷,如行尸走肉,没有任何情绪,自然也不会有痛苦之色。
杨信眼皮微跳。
这身符甲看似薄如蝉翼,但防御之强,甚至远远胜过多层重甲!
“黄巾强者,恐怖如斯啊”杨信暗暗感慨,又有点疑惑,“张角不是该在冀州么?这儿的贼首,究竟会是谁?”
“你娘”张猛久战不利,火气越来越盛,难得地爆了粗口。
铛!铛!铛!
他劈砍不停,狂暴刀光溅出无数火星,砸得程银几乎抬不起头来,更别说反击了。
不过,刚不可久,人力毕竟有穷尽。
数十刀后,张猛的动作慢下来,他也疲惫了。
程银面无表情,感知却无比敏锐,立刻抓住机会反击,左脚前踏,一拳击出。
嘭
踏地声沉闷,沉重如象足。
“阿猛,小心!”鲍出面露紧张。
杨信也瞳孔微缩:“这是”
随着程银五指握拳,那一枚枚符文载浮载沉,竟如流水纷涌,于他的拳锋上翻腾,渐渐集聚。
杨信看得真切,程银的遍体上下,一枚枚符文开始变得稀疏,唯独拳头上,符文数目暴增数倍,凛冽寒光激荡,宛若凝为实质的杀机。
嘭。
闷响声中,拳头击中张猛腹部,深深陷入厚厚肥肉。
这一击,看似没什么声势,却是力量凝练,如排山倒海!
“哇”张猛一声闷哼,吐出一口鲜血。
“阿猛,你没事吧。”鲍出一惊,大步拖刀向前,刀锋在地面拖曳出一串醒目火花。
“都别过来!”张猛捂着腹部,后退几步后,喝止住鲍出,“这是单挑,你们都不能插手!”
鲍出脚下一顿,转头望向杨信,满脸紧张。
杨信摇摇头,朝他使了个隐蔽眼色。
鲍出当即会意,停在了原地,没有继续向前,却也并没有退下。
“呼”杨信吐一口浊气,取弓搭箭,一支箭蓄势待发。
像张猛这般的猛鸷之将,即使尚未长成,还算个半成品,也是有自己的铁骨和傲气的。
杨信并不想破坏。
不过,他可不敢拿张猛的性命开玩笑,真到危急关头,肯定要出手救援。
“哼!”
张猛看似粗莽,实则心细如发,杨信等人的小动作,他一一都看在眼中。
他当然能理解对方,但心中的不甘不忿却愈发强烈,誓要拿下对方,证明自己。
不过,凡事欲速则不达。
“杀!杀!杀!”
张猛口中喊杀,刀出时如山倾海陷,又是凌厉几刀斩在程银身上,但随着一枚枚符文的来回翻转,那足以开山断河的力道,尽数都被卸去无踪。
这时,连一贯面瘫脸的高顺也动容,这身符甲的防御,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是道门神将么?”杨黥满脸警惕,低语道,“不知道能不能量产?要是能量产,那可难缠了。”
“还真是”
被杨黥这么一提醒,杨信眼睛瞪大,面露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