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繁华热闹灯火辉煌的市区,到逐渐荒凉灯光昏暗的郊外,赵暮城全神贯注地开车前行,苏米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空气安静得仿佛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赵师兄……现场会不会特别恐怖啊?”苏米小心翼翼地问到。
“你畏惧,它就恐怖,你无所畏惧,就不恐怖。”赵暮城回答到。也许是四年警校的历练,当自己面对任何常人以为恐惧的东西时,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米,别紧张,谁都有第一次。我当辅警8年,啥场面都见过了,一开始肯定是害怕的,但是到后面就慢慢习惯了。”一起出警的辅警小张安慰到。
苏米认真思索着赵暮城的话,入警这几个月来,她一直试图打破自己内心的恐惧。可是当她真正要面临恐惧时,内心还是禁不住地感到微微颤抖。
她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眯着眼睛看到的那些恐怖电影的画面,她不知道待会儿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场景。无头女尸?鲜血淋漓?七窍流血?
……无数个想象的画面不停地在她脑海里穿梭、交织,她感到头部剧烈地疼痛。
“苏米,你还好吗?实在不行,你到了那里别下车,在车里等我们好了。”赵暮城看着苏米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说到。
“赵师兄……我……没事!”苏米强撑着说到。其实她知道,有时候人真正恐惧的,并不是那些恐怖的事物,而是来自于自己内心的恐惧。
只要战胜了自己的内心,勇敢跨出那一步,也就成长了。
终于到达了现场。
停好警车,苏米深吸一口气,跟随赵暮城和小张来到现场,现场有三五个群众围观。
那是一名女性死者。
她身上仿佛有拖拽的痕迹,斜靠在一颗大树根旁,两米开外的地方还有个挖了四五十公分的大坑。
再往近走,只见女子瞪大了双眼,绝望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因死亡时间过久,冬天气温过低,死者面部已经发青。
“啊!”苏米看到这一幕,因过度紧张害怕,大声惨叫了起来,随即闭上眼睛,像个树懒一样爬在旁边一颗大树上。
“苏米,请你记住,你是一名警察!”赵暮城严肃地说。
苏米哆哆嗦嗦地为尸体盖上一块白布,跟他们一起封锁了现场,赵暮城则细心地对现场进行勘察,向围观群众了解情况,其中一人便是报案人。
报案人称经过此处时无意中看到路边摆放着一具尸体,可当时由于天色太暗,并没有看到是否有其他人在现场。了解情况后,赵暮城将他们疏散,静静等待增援力量到来。
“师父,宋大队长,你们终于到了!”看到师父张驻所长带着分局刑侦大队宋大队长等人赶来,赵暮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不一会儿,分局杨副局长也来到了现场,向张驻所长了解了现场情况。
刑侦大队命案中队的民警们仔细勘察了现场,刑侦技术中队则对尸体进行了初步勘验。所有人各司其职,不放过现场的任何蛛丝马迹。
无奈的是,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也没有携带手机。她究竟是谁?死于何故?带着一连串问号,死者尸体被送往殡仪馆。
为尽快破案,由市局刑侦支队牵头成立了专案组,赵暮城作为辖区办案民警也加入其中,而确定死者身份,成为当前的重要任务。
为了弄清死者身份,专案组分头行动,开始了没日没夜地侦查——因为尸体所在地点周边没有监控,专案组只好到附近稀稀落落的农户家里走访了解情况;法医林殊对尸体进行了DNA检验,并没有比对出什么结果;西城分局微信公众号发出了《认尸启示》,希望死者家属看到能够来认领尸体……
冬天的夜显得格外沉寂,冷空气透过窗户吹进来,像一根根锋利的针扎在脸上。
派出所值班室里,赵暮城陷入了沉思:现场地面并无任何血迹,死者看上去身上好像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死因会是什么呢?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自杀,那么旁边为何会有一个大坑?是不是有人想要就地掩埋?那么这个坑是谁挖的?又或者,这个坑与死者之间并无任何关系?这里到底是不是第一现场?
一切谜底终将会揭开,每一起案件,只要有了开头,必将会露出蛛丝马迹,在开场之时,就自动落入了一张天罗地网。
案发三天后,西城派出所内。
一位大妈焦急地跑进派出所——
“警察同志,我的女儿贾萍失踪了!”
“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三天前。”
“大概几岁?”
“34岁。”
……
接警人员第一时间将此消息向张驻所长报告。
所长感觉事有蹊跷,冥冥中觉得跟三天前的女尸案有关联,马上命赵暮城回所里了解情况。
回到派出所,大妈带着一个8岁小女孩,哭哭啼啼地诉说着自己女儿贾萍失踪的事。
根据大妈描述的身高体貌特征,赵暮城心里一惊——莫不就是三天前的那具尸体?
“苏米,快把照片拿过来,让大妈辨认一下!”
苏米快速跑进办公室,拿出一张《认尸启示》。
“大妈,你看,你认识她吗?”
空气似乎在此刻凝固,赵暮城看着小女孩闪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他多么希望不是,却又希望是。一种矛盾的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大妈眼前的照片,也许是觉得看不清楚,又凑近了看,她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到悲痛到绝望,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捂着嘴,生怕哭喊声吓到了小孙女。
“外婆,这不是妈妈吗?她怎么了?”小女孩一脸天真地转过头来问赵暮城:“警察叔叔,我妈妈在哪里?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孙女这一问,外婆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哭诉着对赵暮城说到——
“警官,这就是我那可怜的女儿,贾萍啊!”
瞬间,大妈悲怆的哭诉、小女孩清脆的哭喊声,响彻在整个派出所内,赵暮城和苏米耐心地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可是丧女之痛、丧母之痛,又岂是旁人能够感同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