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不顾流血的手掌,吼道:“命人出城!就言吾请求军将,此城吾等定要夺下,请军将务必将秦军斩杀殆尽!”
“军屯!”一什长劝道:“军屯不可!军将人手不足,若是和秦军硬拼一场,恐伤亡太大,军将必然会对军屯有意见的!”
周义怎么不知晓这样会惹得青豚不快,毕竟这算是其以下命上了,就算青豚为了大局,配合自己,但其以后的前程,就……
但有些事,其不得不做!
其是魏人,又身为贵族子,魏国生斯养斯,其怎能看到如此惨景,而无动于衷呢!
若是其为了前程,为了军将对其的感官,而置眼前的一幕不顾,其配为人子吗?
其配为人吗!
看到如此惨像,还要优先考虑自己的前途,那不配称人!简直禽兽不如!
“军屯!”什长长拜道:“军屯万万不可如此说。
不如,吾等将此间详情告知军将,由军将来决定怎么做吧!
军屯家族甚大,不似吾等,乃是刁然一身,军屯仲父对汝期待甚重啊!”
什长最后一句语重心长地话,击中了周义的心房!
是啊!其周家是魏国顶尖武将家族之一,其仲叔更是魏武卒非战时的最高军吏之一,其身为周家子弟,不能不为家族考虑啊!
周义瘫倒在地,其岂能不知这个请求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其双手掩面,一个大男人,止不住的泪流满面,这些都是同胞血啊!
彼咽哽出声,良久才道:“就依汝说的办吧!顺便将吾的意见告知军将,吾希望军将能抛弃理性,随吾疯狂一把!”
“军屯!”
什长也双眼通红,其心里也很难受,说到底,那些黔首、百姓,亦是生彼养彼的父老乡亲啊!其恨不得将秦军全部杀死,再扒皮抽筋,如此方能安慰一二那些亡魂。
但其却不得不劝阻周义,因为其是周义麾下,周义才是其的直属上司。
从先古到此时,列国共用的封建制度上来说,其与周义乃是一根绳子上蚱蜢,彼等具荣具辱,只有周义升迁了,其作为下属才会跟着水涨船高。
此时乃是封建时代末期,所谓封建,直白的讲,即封君建制。
国主封给有功之臣封地,所封之臣即为封君。
封君则负责封地的一切建、制,此才是封建的正确含义。
秦灭六国后,建立中央集权制度,从根本上来说,即敲响了“封建制度”灭亡的丧钟。
之后王朝所谓的封建,封的不过是王族子弟,他人若想成为封君,那是难上加难,能获得真正的封地者,简直寥寥无几,况且之后的封建,在性质上已经变了味,不过是中央王朝管理的相对较轻一点,一块羁糜之地罢了!
在封地内,中央政府依然保持着绝对的领导地位。
之后所封的那些封君,更像是一种政治妥协……
周义长叹一声,道:“汝亲自去吧!从侧面走,不要让秦军察觉了。汝寻到军将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军将,请其定夺罢。”
周义摆摆手道:
“去吧!吾想要静静。”
什长长拜及地,久久方才起身,然后,转身离去。
却说青豚,其已经将秦军引到城外五六里的地方了,秦军的队列渐渐拉长,露出了远程攻击不足的本阵大部。
这还不够!
青豚暗道:“吾还要将秦军的队列再拉长一点,让彼等弓箭手和本阵彻底脱节。”
青豚拉住马缰让战马停下,其举起右拳,士卒们见到军将下令止步,遂纷纷拉住战马,停了下来。
青豚道:“戍卒让开大路,武卒随吾转身。”
说罢,其当先拨马转身,直面着吊在其等身后的秦军弓箭手。
戍卒们纷纷闪到路边,将道路给众武卒让了出来。
由于青豚给其他几处都派遣了一部分武卒,因此,此时跟在青豚身后拨转马头的武卒们,只有不到二十人。
青豚道:“士卒们,汝等告诉吾,汝等武卒手中的箭,可以射多远?”
众武卒道:“武卒持强弩,足以射八百步,武卒持强弓,两百步亦杀敌!”
青豚大声道:“好!今日汝等就跟随吾,给那些秦军一个教训!”
众武卒大声叫好!
彼等是武卒,整个天下排名第二的武卒,秦锐士不出,天下无人能挡武卒锋芒!
武卒出世百五十年,早前未尝一败,后因庞涓自大在齐人伏击下败亡,庞涓身死,十万武卒也损失殆尽。
在魏韩与秦的伊阙之战下,两军主将相互推诿,韩欲魏为先锋,魏以韩军器利当为先锋推之,秦将白起以疑兵广布旗帜迷惑韩,绕道偷袭后方的魏军,魏将犀武即公孙喜不备,魏军因处狭地展开不便,是以大败,二十四万魏韩联军,被白起斩杀殆尽。
此后魏国国力衰落,致使魏国仅能养活数千武卒,而此时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数十万人之间的大兵团对抗,是以武卒再无战绩。
然而,若是有一优秀将领率领,武卒并不惧任何军队。
武卒的选拔标准,就决定了使用武卒时,不能将其作为寻常军队来使用。若是中规中矩的战斗,武卒反倒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武卒的胜绩几乎全是在进攻过程中取得的。
这就很考验指挥武卒的军将,其本身的指挥能力了。
而青豚带领下的数次大胜,恰恰又将武卒埋在骨子里的骄傲,给激发了出来!
武卒们心潮澎湃,纷纷吼到:
吾等是武卒,在吴子起麾下,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平的武卒!
吾等是武卒,正面抗衡无人能挡的武卒!……
青豚骑在马上,双腿夹紧马腹,手中缰绳放松,手中的马鞭打在马臀上,战马宛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武卒们嘴里“嗷嗷”的叫着,纷纷打马加鞭,跟着青豚朝秦军冲去。
秦军弓箭手离魏军之间的距离,不过两里之遥,魏军纵马狂奔,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逼近秦军面前。
青豚吼道:“自由射击!”
说罢,其拉住一边缰绳,让胯下战马掉头。
战马脑袋被缰绳拉住,不得不放缓速度,随着青豚的力道,偏转方向。
其胯下的战马,踏在大地上的蹄印,恰好在秦军面前画了一个弯,这个弯的最顶端,距离秦军弓箭手不过一百多步的距离。
就在战马减速的一刹那,青豚取下挂在坐垫上的弓,从绑在大腿上的箭壶中取出一枚箭矢,弯弓搭箭,瞄准不远处的秦军弓箭手,射了出去!
武卒们跟在青豚身后,转弯射箭,待秦军排好阵列射出箭矢,彼等已经齐射了一轮。
秦军人多,反击的箭矢,宛如雨下,魏军无视秦人的箭雨,冒着箭矢继续行进、射击。
箭矢破空的“咻咻”声,回荡在耳畔……
青豚松开弓弦,不去看秦人射来箭矢的轨迹,就又抽出了箭矢,迎着秦军射来的箭矢,再次射出一箭……待战马完成掉头,纵蹄翻飞,青豚已经射出了三轮箭矢。
魏武卒身穿三属盔甲,重要部位甚至有多重防护。是以可以无视秦人的弓箭,然而胯下的战马就不能幸免了,有中箭的战马发狂,不受控制的乱跳,将马背上的骑士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