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弯腰下拜,语气阴森的道:“臣的第三条建议,命令张耳陈馀攻占市丘郡,以和主上形成犄角阵势!”
市丘?
青豚骇然……
陈平这是要张耳、陈馀的命啊!
怪不得古书常说:自古文人杀人不见血,古人诚不欺我……
青豚眯起了眼睛,心中正在快速地盘算着,从冰冷的理性角度来考虑,陈平的计策,当真是上上计,只此一招,便能让那两人的所有谋划全部化为泡影……
从职务上来讲,青豚是公大夫,强压张耳的中大夫一级、陈馀的大夫两级。
身为上司,在形势变好的情况下,命令两人攻略他地,这事任谁来也挑不出过错来!
别提兵力不足,任务艰巨要知道华阳郡,可是青豚以只有五十名士卒的代屯长身份打下来的!
况且,以陈平的毒辣,必然会建议青豚调拨大量物资,充足的士卒,交给张耳陈馀,以此堵住天下众人之口。
如此,这两人起步官职又高,兵力又广,后勤又足,外人还有什么道理可以置喙的呢!
所以,从道理上来讲,这么做了,没有人敢指责青豚的不是!
……
青豚闭上了眼睛,张耳陈馀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其等身为土着,这见识便比不上自己了,没有后世两千余年的战争典例可以参考,以其等的能力,以秦军的强韧……
青豚微微摇头,这两人纵然侥幸不死,也要丢尽了一切……
不仅仅是兵力,只怕是就连脸皮也要丢个干净!
……
如何?
要不要同意?
青豚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同意了,自己就能站稳华阳,以自己的见识,有了一郡在手,配合上后世的那些手腕,就能保证魏国不失……
这可是将利益最大化啊!
……
可是!
那些人,都是命啊!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啊!
若要让两人离开,青豚起码要交给两人一万名士卒。
这就是一万条人命!
华夏的四千分之一元气!
此时这么做了,以后是不是也要这么做?
四千分之一,千分之一,百分之一……
一步走出容易,就怕成了惯性,步步都如此走啊!
难道真的要让十几年后的白登之围,再次重现?
这时代,华族虽然强横无敌,但是周围的魑魅魍魉并不曾少了!
东边的东胡、娄烦等十余族滋扰不断,北边的挛鞮氏冒顿正在快速成长,南边的百越,也是长江沿岸华族的心腹之患……
更远的孔雀帝国、罗马共和国、塞琉古王国、托勒密王国、安息帝国、马其顿王国、迦太基亚该亚联盟……
都已经纷纷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青豚忽然收起了浑身的杀气……
华族,不该自相残杀!
有能耐对外族使,还是自己的本心!
青豚豁然睁开眼睛,只见那一双眸子清明如洗,哪里有得半点的晦涩阴霾。
青豚一把将案几上,各地汇报有人捣乱的竹简全数拢起。
其脸色平静的道:“将各地值守的姓名,以及城池名称等显示身份的字迹墨掉,然后将这些竹简,全部给中大夫张耳送去……”
伸手在案几上一撑,青豚起了身,其抬起了头,目视前方,脸色轻松的朝着账外走去……
陈平神色一变,眉头紧紧锁起,不断在心里揣摩着青豚的话语……
忽然,陈平展齿一笑,对着空无一人的室内,轻声说道:“主上不愧是主上,这一手,臣不及也!“
陈平的建议虽然没有被采纳,但是在这厮的脸上丝毫不见颓废,反倒是更加的神采飞扬!
摇摇头,陈平自言自语道:“高明,当真是高明!
如此一来,这张耳、陈馀又哪里还有脸面耍赖要华阳。
这么做了,两人不仅不会对主上生出不满之心来,反倒要感激主上的仁义。
高啊!“
陈平敲敲自己的脑袋,苦笑道:
“陈平啊陈平,枉汝苦学黄老十余载,这示之以诚,攻心为上的招式,怎么就学不会呢!”
……
陈平坐回案几边,捻起毛笔,沾满了墨汁,将各地值守的名字、城池等会暴露身份的字迹,用墨水染黑成一团,然后再三查看,发现已经看不出来原字之后,才将这些爰书卷起,装入一个大竹筒内。
“来人啊!”
短兵推门进来,抱拳道:“中庶子,汝唤吾?”
陈平将竹筒漆上火漆,递给短兵道:“动用信使,将此物交给华阳处中大夫张耳,就言:此乃是公大夫交给其等的。汝听明白吗?”
“唯!”
短兵得令,转身出去办理了。
陈平哑然失笑,此后,这张耳陈馀纵然是不唯主上马首是瞻,也必然不会再与主上争夺权力了!
主上啊,主上,臣真的怀疑,汝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是金脑仁吗?
还是老夫人当年吃多了核桃?
也许当初老夫人承包了一座藕塘,让主上吃出了七巧玲珑心吧……
不然,为何这应变方式,如此的与众不同?
……
高!
真高!
吾陈平彻底服了……
……
楚国。
战乱终于停歇了……
楚国为何会发生了战乱呢?
此事说来话长……
五六十余年前,楚国几百年前攻灭的古黄国后世的河南潢川县,出了一个名人,名唤歇,俗称黄歇。
黄歇年轻的时候曾四处拜师游学,见识广博,以辩才出众,深得楚顷襄王,芈姓、熊氏、横的赏识,从此步入官途。
十几年后,芈横去世,芈完即位即熊完,严格按照此时命名规则,当称呼为芈完或者楚完,史称为楚考烈王。
公元前二百六十二年,黄歇被楚考烈王任命为楚国令尹相邦,宰相,封为春申君,赐给淮河以北十二县的封地。
楚王完继位许久之后,都不曾有子嗣,黄歇为此事发愁的很,就到处寻找臀大胸翘的女子,进献给楚王完。
然而,诺多的易生育女子进了楚王宫后,依然无济于事,楚王完的后宫,莫说一男半女了,就是连声屁都不曾生出来。
黄歇为此愁白了头,国君无嗣,这可是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