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豚此次画的是冲床。
作为机械,这冲床的构造乃是最为简单的。
只需要以某种力量转动齿轮,带动皮带,皮带又带动椭圆形的冲轴,冲轴转动到最长那一端时,挤压冲头下落,利用冲头的重量,击打物件。
相比于车床、钻床、铣床,这工业四床里面,冲床的用途最广,制造技术最低!
青豚明白,车床钻床铣床,这三个与其说是制造技术太难,不如说是合金工艺太难。
若论制造,只要是有了图纸,此时的华夏,不缺乏能够制造出来的作坊。
要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南阳郡,那座南阳城可是因为冶铁而兴起的。
青豚深知,只说机体,这时代造出来的绝对合用,但是,若是说到钻头,轴承,机簧……这时代的工匠就束手无策了。
所以,青豚的打算是,将这些容易损坏的零件,价格全数定的便宜点。
纵然是十天半月就坏了,但是更换部件的费用,也不是百姓们难以承受之重。
这就需要一套完整的调度手段,但是,青豚自信,面对这个时代,其还是玩得转的。
要知道后世的青豚,因为祖上的关系,长大时,家里依然是贫寒之家,其能够白手起家,这手腕自然是不会差了。
左车看了半天,问道:“家主,汝的这个主要是用来做什么的?”
青豚道:“最主要的功能就是给汝等打铁时,代替大锤敲击的,除此之外,切断金属,整理定型等等都可以用到此物。“
左车道:“家主,咱们的作坊,师傅并不少啊,一天若是打造兵器,也能造出几百把啊!”
青豚摇头道:“不够,汝不知道这东西的恐怖,这么说,一个成熟的大师傅,若是有这玩意相助,一天打造百枚合格的长铁件不成问题。”
“百枚!”左车咋舌:“这么恐怖?”
“是啊!”
青豚叹道:“吾明知道未来机械化将是主流,若想站稳脚跟,这各种器械必定是要拿出来了,但是,汝知道吗?”
青豚语气悠悠:“想的容易,事到头上才发现,各种麻烦一大堆……”
左车闻言,仔细的盯着图纸看了又看,认真的道:“家主,青铜太脆,易折不受力。因此这种东西必须用铁。
汝的这个机械,若是用泥范法,用恶金铸造,倒也容易制作,只是,余要先行制作出一个试验看看,待运行无误后,方能裁量各处尺寸,大规模制造!”
青豚笑道:“吾就没打算用铜制,那样代价太高,这主体用泥范法铸铁,以汝等的技艺已然不会有问题了,就是这些用力部件,要严格选材,一般的铸铁却是满足不了的。”
左车指指西南方向,笑道:“家主,那里可是冶铁大城,家主何不派遣人前往韩地、南阳等诸冶铁盛地,暗中招收匠户,要其等前来相助?”
“善!”
青豚赞同道:“这恶金不比青铜,乃是早就到了顶峰的工艺,若想将恶金提炼成合格的铁材,的确是要有善于冶铁的人选。
此事,吾便交于汝了,汝选定了去那里招收铁匠的人选,就让其去陈平处,领来所需,便出发吧!“
左车称是,正待离开,忽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来,嘴里呢喃几句,却是让青豚听得不大清楚。
“想说什么就说,哪里需要像一个受气了的小媳妇一般!”
青豚瞪了左车一眼,这厮就是太工于心计了!
左车被青豚斥责,脸上却是挂着贱贱的笑容。
“家主,汝之前欲要寻找的丹士,可还需要?”
“丹士?”
青豚大奇,诧异的道:“汝说的可是炼丹师?”
“对对对!”
左车慌忙点头。
先前,青豚为了炼制丹药,差点走火入魔,左车苦思冥想,觉得自己依靠青豚的既定道路不能丢弃,于是便暗中给自己认识的那个丹士写了一封信,要其赶来此地。
昨日,那个在秦国差点混成了乞丐的丹士,赶来了。
其一见到左车这幅大富大贵的样子,就抱着左车痛哭,大讲两人之前的友谊,哭诉自己此时的怀才不遇,只哭的左车心烦意乱,这才答应寻时间替其引荐。
青豚诧异的道:“丹士?炼丹的丹士?
吾要那玩意干嘛?平白无故的嫌命长吗?”
“啊!”
左车傻眼!
昨日,那厮从鞋底里抠出来两个圜钱,欲要请左车喝酒,那厮的脚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藏着的铜钱,早已沾染上了脚臭味,那咸鱼一般的臭味,直熏得左车犯晕,几欲呕吐。
青豚给左车的俸禄乃是一月三枚金币,以这时代的物价,左车纵然天天去女闾潇洒,只要不太铺张,也是用不完的。
更何况其吃喝拉洒都在青豚的眼皮子底下,又哪里有得出去浪的胆量。
因此这钱币,左车是不缺的,更何况,每当左车替青豚完成了任务之后,青豚的封赏更是其一年的薪酬也赚不来的。
上次的抛石机,定型确定生产之后,这厮一次性就得到了一百枚金币!
这可是一个天价般的赏赐,足以在大梁这种大官密集、寸土寸金的一国都城内,买上一方三进的院落了。
因此,左车自然是看不上那丹士的请酒了。
这厮却是命令士卒,弄了了一桌酒菜,两人喝到深夜,酒精一上头,又被丹士恭维连连,再加上大富大贵后迫切的想在旧识面前炫耀。
左车当即便答应了丹士的请求,并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会给那厮寻来活计的……
“家主,家主!”
左车急了,连声道:“家主之前不是要自己炼丹么?这有了方士的帮助,不是更容易了吗?”
“炼丹?卧槽!”
青豚忍不住的将后世的口头语都给爆了出来。
“谁说某在炼丹了?”
左车一缩脖子,独自喃喃,小声嘀咕道:”先前汝不是天天自己整的灰头土脸的,还挑选一些年轻者,秘密组建了工坊,那些工坊里整日里烟尘滚滚的,不是在炼丹又是在干什么?“
哪知道今日青豚的耳朵竟然出奇的好,左车这小声嘀咕,被青豚听了个一清二楚!
“汝说甚?”
青豚徉怒。
这厮必然是将自己炼制火药的事情,当做了在炼丹了!
左车一个哆嗦,哭丧着脸道:“家主,俺错了!”
青豚哭笑不得,汝又不是后世的男人,两口子吵架,不管谁对谁错,男人第一个道错总是政治正确的。
汝一个大男人,不管对错先怂了是什么道理?
不过!
俺喜欢!
这厮的一副贱样,总是让自己超有成就感!
嘿嘿,青豚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