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世事很奇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有可能改变了一个国度,一个民族,乃至一个世界……
张耳见刘季想明白了,这才道:“季,汝明白如何去做了吗?”
刘季点点头,道:“末将明白了。”
“嗯,去做事吧!”
刘季抱拳离开。
张耳站在河堤上,感受着沿着大河吹来的股股凉风,叹道:“山雨欲来啊!”
还没有走远的刘季,抬头看看火辣辣的太阳,以及那沉闷的近乎粘稠的空气,低语道:“是啊!眼看就有一场暴雨了啊!”
刘季来到伙夫营,对着伙夫头领道:“汝去熬一锅绿豆汤,多加点水,熬稀一点,这天气热死个人,可别让黔首全都累倒了!”
“将军仁义,将军仁义!”
伙夫头领慌不迭的连连赞叹,心里却在怒骂道:“生儿子没的货,那些挖河沟的黔首热,吾等就不累了吗?对着热灶台,吾等更热啊!”
只是,刘季乃是军吏,其等不过是征召的民夫,这不用出力气的伙夫工作,若是其等不愿意干,自然有大把的民夫愿意来煮饭。
这头领却是只敢在心里抱怨着,脸上却得挂着笑。
熬粥的绿豆又不用舂,只需要将绿豆洗净倒入锅中,加上大量的水,然后用硬柴火熬上,待煮沸小半个时辰,这绿豆就全数碎了,绿豆粥也就成了。
刘季干脆在伙房里等着,见到伙夫做好了粥,看着其等装满了数十个大桶,这才让伙夫们挑着饭桶,带上陶碗,去了工地上。
工地上人头攒动,烟尘漫天,黔首们脱去了衣衫,只着一件短犊鼻裤,有人挥舞着撅头正挖掘泥土,有人手执铁锨,将翻松了的泥土装到篮子里,有人挑着泥土,将其倒在河道两边……
刘季大声喝道:“都先暂停一下!”
闻言,黔首们丢下手中的工具,累的一屁股当即坐倒在地,不愿意动弹了。
刘季道:“贼其娘,这天气太难受了,热死个人了!”
有胆大的黔首笑呵道:“是啊将军,这鬼天气真热!”
刘季笑笑,拱手朝西方遥拜一下道:“公大夫仁义,见大家衣食无着,便开仓放粮,让咱们保住了性命,咱们吃了公大夫的饭,为公大夫做点事,不也是应该的吗!”
“对对!”
人群有气无力的随合道。
刘季微微一笑,这群黔首见到自己只是夸赞青豚,也不拿出点奖励,连精神头都欠奉了。
“乡亲们,”刘季大吼道:“大夫仁义,见大家燥热难耐,这便让本将煮了绿豆粥,好让大家喝了解暑。”
“噢!噢!”
听闻有东西吃,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更有心急的,当即就起身朝上冲,欲要先尝为敬。
“排队!别急,大家都有!”
刘季冲着短兵一使眼色,当即就有短兵带着负责看管的士卒,开始维持秩序。
几十个队列很快便排好了……
黔首们排队等待着喝粥解暑,刘季则在心里得以非凡。
想做就做,这是吾刘季能够以一介游侠,混到裨将的法宝。
刘季思索道:想吾刘季,本来只是一个连父亲都看不起的浪荡儿,到了魏国,这才活的像个人样。
然后秦军压境,本以为魏国必亡无疑,甚至吾都抱着一旦张耳失败,就远遁他乡的打算了,却是没有想到,青豚忽然崛起,彻底改变了魏国的劣势。
刚才那张耳对青豚如此推崇备至,这倒是让吾刘季看到了出路若是能够转投青豚麾下,假以他日,这张耳的位置未必没有自己一席……
刘季嘿嘿冷笑着,以青豚崛起的速度,以其对麾下的掌握,这军中未必没有其的暗探。
自己今日所作的事情,必定会传到青豚耳中。
到那时,自己还不入了公大夫的眼!
被青豚看中,这平步青云还远吗?
……
青豚并不知道,远在大河边的工地上,一个后世响当当的人物,对自己起了投效的心思。
只是,若是其知道了刘季的真实身份,这究竟是会杀了这厮以绝后患,还是放心留用呢?
……
被刘季惦记上了的青豚,此时正屹立在沙海城头上。
空中的云好,很低。
空气闷的人几欲呼吸不过来。
眼看是就要有一场暴雨了。
青豚明白,只怕是待到下雨之时,就是决战的开端了。
还有十二段,一共十八里的河道没有挖开。
青豚明白,这十二段河道,就成了自己一决胜负的关键!
“将军!”
青豚回过神来,原来是周义来了。
“何事?”
周义道:“将军,后方的陈中庶子,又命人送来了一百架抛石机。”
“收入库房,记得保密!”
青豚淡淡的吩咐道。
“喏!”
周义应了是,却是并没有离开。
“还有何事?”
周义道:“将军,汝吩咐的竹筏,吾已经制造出了两千面了,不知……”
青豚断然道:“不够!吾需要的竹筏越多越好!”
周义不解,道:“将军,吾等只有七万人,到时候除开各处遗留的兵卒,真正能够用在正面与秦军对决的,也不过是一两万人罢了,这竹筏是不是够了?”
周义小心翼翼的看着青豚,生怕青豚不满意了。
青豚道:“义,汝效忠于孤了吧!”
周义点头。
青豚道:“有些事,说出来了就可能不灵了,记住了,汝只管造,莫说两千面竹筏,纵然是两万面竹筏,也可能不够,记住了越多越好!”
青豚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周义也不好在细问,只得抱拳离开。
侍立在一旁的张仲笑道:“公大夫,若是某所料不错,公大夫欲要效仿城濮故事了吧?”
青豚看了张仲一眼,道:“张庶子所料虽不中,亦不远矣,这竹筏的确是有大用。”
张仲笑道:“公大夫不说,余也不便再问,只是周义乃是将军家将,这将其也蒙在鼓中,是否有些……”
“不地道?”
青豚笑着替张仲补完了下半句。
张仲笑道:“这可是公大夫说的,属下可没有言语半句啊!”
“汝啊!”
青豚摇头苦笑,手指在张仲身上点了点,这厮怎么这么狡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