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女孩,我的爸爸妈妈,叫我女娃子。
“女娃子”,就是我的名字。
在我的记忆中,没有穿过漂亮的衣裳,没有吃过好吃的东西,唯一认为好吃的,就是母亲为我做的一碗鸡蛋炒饭,那是我有记忆以来,吃的最美味的东西。
父母的笑容是什么样的,我从未见过,只见过满面愁光。
只因为,我是个女孩子。
爸爸妈妈不喜欢我……
忽然有一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妈妈为我做了新衣裳,这是我第一次穿那么漂亮。
穿着花裙子,在妈妈的面前转了一个大圈,满心欢喜地问:“妈妈,你看我美么?”
“美,美,妈妈的女娃子最美。”
可不知道是何原因,妈妈竟然开心不起来,因为她的眼角挂着亮晶晶的东西,那是名为“眼泪”的东西。
这一天,我又吃到了全世界最好吃的蛋炒饭。
吃完饭后,家里来了一个看着像坏人的叔叔。矮矮的,头大大的,嘴巴也是厚厚的,总之,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打子纸,递到了父亲的手上。
父亲满心欢喜地接了过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这么开心。
“不能,再多些了么?”父亲问。
“不能再多了,这要是个男孩,这个数翻五倍都不止。要不是这家人想要个女孩以后好在身边伺候,这个价都卖不上。”那人刁钻刻薄地说。
父亲一副纠结的模样最终咬了咬牙说:“行吧,五十就五十,你把孩子领走吧!”
我大惊:什么意思!领什么孩子,这家除了我和哥哥,难道还有别的孩子,要把哪个孩子领走?是哥哥么?
背后忽然一阵推力,我被推到了矮男人的面前。
诧异地回头,只见母亲流着眼泪说:“对不起,孩子,我们养不了你,真的养不了你。”
原来,他们是把我给卖了,卖了五十块钱,在他们心里,原来我是有定价的。
跟着矮男人坐了一路的车,我一声都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矮男人用他粗糙的大手,强硬地搬起了我的脸,他“啧啧”了两声,然后感叹道:“这模样,长大后一定是个美的,你那两父母不识货,再过个十年八年的,给你往城里一送,赚的可不止五十,哈哈!只可惜啊,我这都答应人家了,不然,我还真舍不得送你。”
他说得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明白,可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既然不是个好人,说得也就不是什么好事。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后来被矮男人给戳醒了。
“醒醒,小丫头,你的新家到了。”
新家?
我跟着下了车,不大的小院,土坯砌成的房子,摇摇欲坠,好像轻轻吹一口气,就能倒了。
从房子里,走出了一个人,那人胡子拉碴,摇摇晃晃,手里拿着酒瓶,隔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这么一对比,矮男人还挺好的,所以我选择暂时躲在矮男人身后。
“人给你带来了,来验验货吧。”
矮男人将我推到了“酒鬼”的面前,我屏住呼吸,那“酒鬼”把脸凑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我甚至,都能看见他脸上的泥巴,他可真脏。
“酒鬼”点了点头,满意地说:“嗯,不错,不错,她叫什么名字?”
“听她父母叫她女娃子。”
“女娃子?还不如直接叫丫头得了,还省事,你说是不是,丫头?”
我不吱声。
“酒鬼”也不在意,从口袋里拿出一打子钱,递到了矮男人手上,“一百块,你数数吧。”
一百块?我又被卖了一百块?
生意做成了,矮男人高兴地说着钞票,对我说:“丫头,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的家,眼前的这个人以后就是你爸爸喽!”
家?爸爸?一天里,我换了一个家,换了一个爸爸,从有妈的孩子,变成了没妈的孩子。
不,我不服,我不服!
这一年,我八岁……
我撒开腿使劲地跑,这不是我的家,不是!
可还没跑几步,就被矮男人拽了回来,一把把我扔在地上,恶狠狠地对我说:“跑,你能往哪跑。这周围都是大山,碰到个狼什么的,一口就把你吃了,让你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有个家,好好呆着得了,切!”
我趴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一会儿功夫,就觉得脸上黏糊糊的。
矮男人走了,只留下我和“酒鬼”两个人在院子里。
勉强抬起头,正对着的屋子里,有一个小男孩正直勾勾地盯着我,那双眼睛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淡漠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身,欲要离去。
“林禹,给我过来!快点给我过来,又找揍了,是不是?”
林禹,应该是他的名字吧,这名字还真好听。
林禹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酒鬼满意摸了摸林禹的头,“以后她就是你姐姐了,她叫丫头,你们两个一定好好相处,知道了么?”
“和你们两个说话呢!听见没有!”
林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得不到回应的酒鬼,觉得失了面子,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又转过身将林禹踹倒在地。
“都他妈的聋了,是吧!”
我数了一下,酒鬼踹了我五脚,踹了林禹三脚……
在所谓的新家一个月后,我大概明白了,酒鬼叫林峰,林禹是他的儿子。
林峰动不动就会打人,时间久了,反而知道什么样的姿势能少受伤。
时不时,我会看到林禹盯着我露出微笑,那微笑带着寒意,令我害怕。
直到有一天,林峰将我打得,起不来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身上也热得难受,嗓子干得直冒烟。
我一定是要死了,一定是,死了也好,就能摆脱了。
恍惚间,我感觉到有人将我扶起来,辛辣又甘甜的水流进了嗓子里,我被辣的不舒服,一个劲地想吐。
耳边冷冷的声音响起:“吐,吐出来我就不管你了。”
这是林禹?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我害怕着,将难喝的水咽下去。
他,是要毒死我么?
他将我的身体翻过来,后背一阵凉意,接着,有黏糊糊的东西涂在了背上,林禹的动作不轻也不重,很舒服。
我不敢动,等一切都弄好了,我听见林禹说:“别多心,留着你,他就不会只打我一个人了,所以,你可千万别死了。”
多冰冷的多无情的话,可是为何,我感觉到胸口热乎乎的,终于有人关心我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