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远,还活着几个人?”刘一鸣和白宁远背对背靠着,二人相互掩护。
白宁远看了看现在比鬼屋还可怕的办公室。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白宁远一个个数着办公室里刚刚形成的鬼魂,嘴角微微苦笑。
“死了五个,剩下趴在地上的,应该还有救。刘队,钱浩天也没死。”
“呵!”刘一鸣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点都没感觉到庆幸,“白宁远,你怕死么?”
白宁远抿了抿嘴唇,语气坚定,“我不怕。”
“白宁远,小有该怎么办?”
“如果,我真的死了……”白宁远闭上眼睛,脑海里顿时出现那个他一心守护着的女孩。是血,也是泪,两者参杂在一起,落在嘴里有咸又腥。
他真的好想一直抱着她,一直和她在一起,和她结婚生子,举案齐眉。
小有,对不起,我说过会永远陪着你,我一定做到。不过,只怕是以另外一种身份了。
“如果我真的死的,就是变成鬼,我也会陪在她身边。就像媚媚和林禹一样。刘队,你呢?”
“我?我怎么了?”
“你和伊伊姐,你们两个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么?”
“你说的这事啊。”刘一鸣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一样。
“如果我死了,那就这样吧,伊伊还年轻,她会找到更好的。”
随后刘一鸣便沉默了,两个人背靠着背,穿过脊背,白宁远似乎能感受得到刘一鸣的心在滴血。
他们两个七八年的感情,怎么会如此轻描淡写,说忘就忘。
动了动左肩,已经完全脱臼,白宁远又轻轻动了动右肩膀,还能动。至少,打晕一个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们两个已经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人有死有活,不过邓安国却并没有再攻击那些还活着的人的意思。
刘一鸣也猜想过,是不是这怪物是不是和僵尸一样,只攻击呼吸的人。
所以他们两个屏住呼吸,却发现,根本毛用没有。
邓安国照样追着他们不放,而地上那些呼吸微弱,却还活着的人,邓安国却没有再攻击他们的打算。
白宁远虽然不知道邓安国到底是怎么去选择攻击的人,但是他一定会攻击他这个还能活蹦乱跳的。
小有,我知道这个决定很自私,可是我相信你会理解的,你一定会为我感到自豪的。
桌子上有一只陶瓷笔筒,伸手就能够到。
白宁远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要用各种力度打晕刘一鸣,才能让他看起来和那些还活着的同事处于一个状态。
战尸遇血,体内的嗜血因子更加蠢蠢欲动,他要战斗,战斗,直到没有人反抗他为止。
邓安国离他们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白宁远找准时机,快速地用右手拿起笔筒,冲刘一鸣的脑袋狠狠地打了一下。
“啊。”痛苦的低吟后,白宁远看着刘一鸣捂着脑袋倒在血泊里。
那双饱含恨意又带着悲恸的眼睛,紧紧盯着白宁远不肯离开,纵然最后闭上了,也是不甘心的。
力度以及位置,他都是计算好了的,刘一鸣不会死,但也会失去反抗的能力。
接下来,只剩下他和他了。
左肩坠落在左侧,白宁远低着头,喘息声听起来又重又厚。
室内,一片死气……
白宁远和邓安国这这么站着,他不动,邓安国也不动,僵持了快一分钟。
白宁远心知肚明,现在的他就想野兽嘴里的一块肥肉,还是快跑不了的肥肉。
既然跑不了,还急个什么?
煮熟的鸭子,就是重新给它插上羽毛,它也没了能飞的力气。
白宁远料定邓安国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他就陪他好好玩一场猎物和捕猎者之间的追逐游戏。
将邓安国从这里引开,他们兴许还会有活命的机会。
公安局地下有个冷藏室,发生命案后,尸体处理完毕如果没人认领都会先放在那里。
那里位置偏僻,平时少有人去,冷藏室有一扇很厚的大铁门,如果将邓安国引到那里,说不定能拖延住他。
白宁远这么想着,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试一试。
他就赌这个怪物,只会攻击有反抗能力的活人,如果那里没有活人,是不是就会停止攻击,那么躺在这里的人,就能活下来了。如果他继续寻找猎物,那扇大铁门说不定也会给他们制造活命的机会。
白宁远看准了时机,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邓安国擦肩而过,跑了出去。
邓安国就像一个蜡像馆里的蜡人一样,一动不动,直到走廊里听不到白宁远的脚步声。他才生硬地扭过脖子,盯着走廊的方向,吐了一口白烟,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在公安局里,就是摸着黑,白宁远都能找得到冷藏室的位置。
身后,虽然听不到邓安国的脚步声,但是白宁远有感觉,邓安国就在身后。
他下到地下室,来到了铁门前面。右手握住了左肩,“咔嚓”一响,原本错位了的左肩被硬生生掰了回来。
白宁远咬着牙,那股子疼劲儿被他吞进了肚子。
邓安国还没追上来,可是头顶,脚步声却依稀可以听见了。
时间紧迫,必须赶紧行动,左肩的错位的地方虽然没完全处理好,但是已经不会影响正常的活动了。
冷藏室的大门被拉开,猛烈的寒意马上迎面而来,将空气都雾化成白烟,就像从邓安国口里吹出的白烟一样。
白宁远本来将冷库的大门全部拉开,自己藏到了铁门的后面,从地下室下来,绝对看不到他。
后来,不知为什么,他又将铁门半开,只留下能容一个人进去的缝隙,而自己则又进到了冷藏室。
邓安国是追着他来的,不追到他,一定不会罢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宁远背靠着墙壁,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好比死亡的夺命之音,每一次声响,都令白宁远汗毛直立。
没有那么多伟大的人,面对死亡,尤其是知道死亡即将到来,谁会不害怕呢?尽管在心里已经暗暗做足了准备。
啪嗒啪嗒!脚步声停住,隔着一扇门的距离,邓安国就在门口。
地下室昏暗的灯光将邓安国的影子拉得老长,甚至透过缝隙,射进了冷藏室。
白宁远咽了咽口水,手慢慢握住了门栓。
这扇门一旦从里面关上,他的目的就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