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礼的带领下,宁汐顺利回到自己的碧竹园,怕两人走错,她特意送青芜和裴礼回了房,又告诉他们阵法开启和关闭的时间,这才回房睡觉。
纵使青芜和裴礼依旧处于自家小姐是大佬的震惊和疑惑中,也只能把这疑问压在心底。
翌日,天朗气清,太阳高照,鸟雀在树上叽喳。
许是因为熬夜的原因,真正睡觉倒是有点睡不着了,宁汐没睡多久就醒了。
闭着眼睛任由青芜给她穿衣服,听她絮絮叨叨的闲聊,“小姐,大家昨夜都很累吗?今天除了我和裴侍卫,一个人都没见到,丫鬟和小厮也是一个都没来,早膳还是我自己去做的呢。”
宁汐脑子尚在困顿中,随口回到,“可能他们都没起床吧。”
直到坐在饭桌上,饭香扑鼻,宁汐混沌的大脑才清醒了一点。
她吃饭的时候,系统在她脑海里贱兮兮的问:“宿主,你昨晚睡得好吗?”
宁汐抽空回了一个字,“放。”
系统被撅了一下也不生气,依旧用贱兮兮的声音道:“今天的早饭香吗?”
宁汐没有说话,比较了一下,虽然青芜的手艺不差,但是还是王府的御厨做的好吃。
系统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是不是还是王府的厨子做的好吃?”
听着系统阴阳怪气,宁汐手顿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系统在她脑海里“嘎嘎嘎”笑的像个老巫婆,“宿主,今天王府怨气好大,难为宿主还睡得着吃得下。”
“我为什么睡不着?”
“宿主不记得自己忘了什么吗?”
“那你还记得小黑屋什么感觉吗?”
“……”。
宁汐吃了口米饭,“再给你一次机会。”
系统蔫蔫的说了一句“宿主吃完饭去看看就知道了”就不再开口,宁汐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只是本来就不慢的动作,又加快了许多。
宁汐踏出门,有一瞬间被外面亮眼的阳光晃到眼睛,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青芜,给我拿把伞。”
撑着伞,才感觉减轻了一些太阳的伤害,
先去看了一眼何鸣,确认他恢复良好,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然后宁汐凭着直觉,向昨晚的霜寒阁走去,走了几步,认清了现实,“青芜,带路。”
“小姐,我们去哪?”
“霜寒阁。”
霜寒阁。
一边是黑衣暗卫,一边是小厮丫鬟,中间还有两个王爷。
所有人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不敢睡觉也不敢随意乱走。
本来除了见识过阵法厉害的祁玉铭和心里有数的祁昭,大家都没这么小心翼翼,直到其中一个暗卫不小心动了下脚。
随后,所有人都看见,这个暗卫马上戒备起来,然后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开始在原地上蹿下跳。
时不时还用刀比划一下,要不是有几个反应迅速蹲下,躲得动作够快,没准就被开了瓢。
他越打越吃力,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在他面前,但是这个暗卫好似看不到,只顾着应付那些其他人看不到的危险。
幸好他只是不停的在原地打转,这才让离得远的人幸免于难。
直到最后,暗卫筋疲力竭的躺在地上不动了,针对他的攻击却好像停止了,暗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有忠心的暗卫想推祁昭回房,被祁昭严令喝止。
所有人就这么静静站了一晚上。
祁昭还好,有个轮椅可以坐,暗卫有内力傍身,平常也习惯蹲点,站一晚倒是不成问题,小厮丫鬟平常干活,偶尔熬个夜也还撑得住。
就是苦了祁玉铭,他身娇体贵,虽然常年在外,但吃住可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夏天很热,但是入夜还是有点凉快的,在这院子里站了一晚,简直是要了亲王命。
宁汐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所有人直挺挺的站着,地上还躺着一个,祁昭坐在轮椅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她不由得脚步一顿,有感自己进来的方式不对,打算后退两步重新进来一次。
祁玉铭幽幽的道:“弟妹,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宁汐端起一个做作的笑,“瑞王殿下,这么早出来看日出啊。”
系统在她脑海里幸灾乐祸的道:“幸亏现在是夏天,不然宿主今天就可以准备收尸了。”
无视系统,宁汐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
祁玉铭使劲眨了眨眼睛,“弟妹,我们可以动了吗?”
宁汐温柔的道:“当然可以。”
所有人心里绷着的那口气松了,几个丫鬟更是软倒在地上,祁玉铭身子晃了晃,“快推宸王进屋,然后再来个人,扶本王一把,本王腿软。”
其余人在祁昭的默许下离开了这里,包括晕过去的暗卫,也被其他人带着离开了,除了雪霁和昨晚的青衣女子,裴礼守在门外,青芜跟着宁汐进屋。
祁昭半靠在床上,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像是蒙上了一层霜,白的吓人,体温下降,脉搏跳动也变弱了一点。
青衣女子眉头紧皱,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雪霁脸色复杂,不知该感激宁汐昨晚救人布阵,还是埋怨祁昭因她遭了罪。
宁汐也有点过意不去,祁昭的脸色实在差劲,她想了想,在祁玉铭盯过来的眼神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浑圆雪白的药丸,药丸出来的一瞬间,似百花齐放,清新的花香瞬间冲散了院子里遗留的血腥味,院子里的花朵都重新昂起了头,有鸟雀循着味道飞来,在霜寒阁上空叽叽喳喳。
宁汐伸手递到祁昭面前,有些心疼的道:“补偿你的,但是要钱,和昨晚的加一起。。”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药丸是好东西,本来对宁汐颇有微词的雪霁心里霎时没了芥蒂,青衣女子更是双眼发亮。
祁昭看了眼送到自己面前的小巧白嫩的手心,衬着雪白浑圆的药丸,莫名有些可爱。
昨晚祁玉铭和暗卫上蹿下跳的场面突然又出现在脑海里,压下了他脑子里不靠谱的想法。
看他不接,宁汐莫名其妙,“王爷该不会手都抬不起来了吧?”
雪霁忍不住道:“王爷?”
祁昭伸手接过,放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味道清甜,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一寸寸拂过他中毒后带着沉疴的病体,寒冷躯体里的血液仿佛重新获得了活力,开始缓慢流动,祁昭霜白的脸上出现一丝血色。
雪霁面上不显,内心对宁汐很是感激,青衣女子更是红了眼睛。
祁玉铭看的心痒痒,“弟妹,还有没有啊,给我也来一颗呗,我昨晚也受了凉,这都是弟妹你的责任,你要负责。”
系统在脑海里逼逼,“宿主,这话说得,好像你是睡了他没负责。”
宁汐回了祁玉铭一个“呵呵”。
然后屏蔽了系统。
宸王府建在皇城外,是为了给祁昭养病用的,祁昭虽贵为宸王,但是和闲散王爷也没有区别,他不上朝,每个月只领俸禄,是能让现代打工人嫉妒的生活。
昨日大婚,连堂都没拜,自然也不用讲究到第二天要进宫面圣,宁汐嫁过来,若是寻常时候,基本处于无所事事状态。
如果不是还有任务,宁汐一定养个王八,长寿到能送走祁昭的那种。
既然知道祁昭就是指挥官的化身,宁汐不得不开始考虑,祁昭的执念。
祁昭最大的执念肯定是治好身体,至于别的,那都是治好以后的事了。
想到这里,宁汐主动开口,“混元丹会留住人体内的生气,保证宸王殿下的病情不恶化,但是要治好,仅仅只有它是不够的。”
屋内几人看向她,青衣女子微微行礼,“还请王妃赐教。”
“很简单,”宁汐找了个凳子坐下,“我们去苗疆。”
除了祁昭,剩下的人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青衣女子轻声道:“王妃有所不知,赤焱与苗疆签订契约,言互不干涉,我们若是前去,恐有不妥。”
其他人表情赞同。
“你们瞎说什么呢?我们去苗疆干什么?”
宁汐一脸的问号。
“额,这个,”祁玉铭挠头,“治病?”
“当然不是,”宁汐迷惑,“我们只是在赤焱待腻了换个地方赏赏风景顺便治个病求个医而已,怎么就叫干涉了,我们是要去攻打他们还是要占他们地盘?”
宁汐一脸正气,说的理直气壮。
祁昭深深看了她一眼,“宁小姐说的有道理。”
宁汐温柔的笑了一下。
祁玉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
雪霁沉默了一下,有些担心,“王爷,我们对蛊……”
“不用担心,蛊交给我就好。”
一想到昨晚她的大发神威,几人又有些放下心来。
宁汐大包大揽,显得很是豪气,末了,左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搓了搓。
祁昭用手比了个七,两人心照不宣。
祁玉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明没吃早饭,但是有种胃里撑到的感觉。
祁玉铭:“离京的话,要跟那位报备吧。”
祁玉铭口中的那位,就是当今皇上祁玉泽。
提到他,祁玉铭隐晦的翻了个白眼,没有多言。
祁昭淡声道:“每年我都会离京外出寻医,当今也知道,不会多加为难。”
宁汐眼珠转了转,压下心底悄悄冒头的想法。
“那就行了,”宁汐一锤定音,“过几天我们就出发。”
宁汐站起来,“就请王爷尽快下决定,宜早不宜迟。”
祁昭颔首答应。
离开霜寒阁,青芜在前面引路,宁汐撑着伞跟在后面,思索着能不能薅一把祁玉泽的羊毛。
屋内,雪霁和青衣女子已经离开,独留下祁昭和祁玉铭。
祁玉铭看着宁汐离开的方向,“宁汐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祁昭面无表情,“祁玉泽安排她来偷金牌。”
祁玉铭倒吸一口冷气,“那你还吃她给的药?”
“她本人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是有点,”祁玉铭若有所思,“传闻中宁将军的女儿不学无术,照昨夜的情形,她要是不学无术,本王就是个废物。”
祁昭难得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有感于他的自知之明。
祁玉铭被他的眼神看的毛毛的,“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
祁昭按了按手腕,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体温,“再过几天。”
蛊毒和毒在冬天会更令人痛不欲生,这也是祁昭同意的原因,就算信任错付,也不过是结束这苟延残喘的生命而已。
回到碧竹园,宁汐写了张药方,想了想,让裴礼下午再去找府中的人抓药,这会所有人可能刚回房。
宸王府有一座药房,里面收集了各种名贵的药材,专门为祁昭服务。
宁汐咸鱼的时候,吃饭都想有人喂,闲不住的时候,比蜜蜂都勤劳。
她准备把院子里的花草都移植去别的地方,在院子里种药材,自给自足。
这会显然是不行的,除了裴礼和青芜,宸王府的人都在梦里。
青芜去厨房给她做糕点,宁汐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放过薅羊毛的机会,她回屋提笔写了张纸条,在梳妆匣里找出个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哨子发出艰涩的声音。
不一会儿,窗外传来翅膀扑闪的声音,宁汐推开窗,窗台上站着一只白鸽,羽毛雪白,红色的喙,一只爪子上有个小小的信筒,在外边探头探脑的很是可爱。
宁汐摸了摸它的头,鸽子乖巧的蹭了蹭她的手。
宁汐将小纸条卷好装进信筒,随手拿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青色灵果喂给鸽子,鸽子试探的用尖嘴啄了啄,吃了下去。
果子下肚,鸽子小小的黑豆眼猛地一亮,蹭到宁汐手边蹲着不走了。
宁汐摸了摸它的羽毛,“乖,把信送到了再来。”
鸽子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依依不舍的蹭了蹭她的手,展开翅膀飞上了天际。
宸王府另一边,正隐蔽在树上的暗卫听见细微的声响,闻声望去,发现一只白鸽飞过,暗卫眼尖的看见了白鸽脚上的信筒,他摘下一片树叶,灌注内力,避免被收信人知道有人看了信,处理不明信件,大家都不会伤害鸽子。
树叶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绿色的线,袭向白鸽。
怎料专心飞行的白鸽像是察觉到一样,突然改变了飞行的轨迹,险险躲过暗卫的偷袭。
白鸽转头看了一眼暗卫所在的地方,加快速度消失在了天际。
暗卫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隐约从那双黑豆眼里,看到了愤怒。
摇摇头甩开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暗卫尽职尽责的去找头领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