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要出远门,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宁汐决定去一趟将军府,见见宁清河,不能光顾着祁昭这边,如果宁清河出了事,她的任务也失败了,强迫症如宁汐,绝不允许自己的职业生涯出现不完美。
翌日一早,宁汐就让裴礼备了马车,差了小厮去告诉祁昭,那边回复的很快,还派了一队侍卫护送。
宁汐带着裴礼和青芜,踏上了回皇城的路,侍卫骑马跟在马车后面。
裴礼赶着马车,一路顺当的进了城。
城里可比宸王府热闹太多了,宁汐微微掀起马车的帘子,两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商铺,门口挂着的布幡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街上随处可见小摊贩大声吆喝,来来往往的百姓脸上带着笑容,酒楼商铺门庭若市,好一副盛世之景。
马车很快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将军府是皇城里难得的清净地,离皇宫不远,府邸占地宽广,朱漆大门鲜亮,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像是两尊守护神。
不同于其他人喜欢热闹,当年先帝赐府的时候,宁清河一眼就选中了这里,说是这里清净,适合修身养性,先帝倒是不会同他计较这个,遂了宁清河的愿。
守门的将士一见到宁汐,顿时激动的行礼,“小姐回来了,见过小姐,小姐,将军一直等着您呢,您快请进。”
说话间,已经有个将士一溜烟跑进去了,边跑还边喊着:“将军,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您快来啊。”
宁汐冲守门的将士点头示意,这才迈步进去。
没等她走多远,一个身材高大满身煞气的身影急匆匆的迎面而来,从他的面容上,依稀可窥见年轻时候的无双风姿。
看见她,宁清河满身的煞气顿时收敛,露出个标准傻父亲式的笑容:“汐儿,你回来了,祁昭那个臭小子有没有欺负你?你有没有在王府受委屈?”
宁汐心底一暖,原主的情绪轻而易举的被这几句简单的关心勾起来,她冲着宁清河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父亲,祁昭没有欺负我,我过的很好。”
宁清河站在她面前,想摸摸她的头,手抬起来,才想起面前的女儿已经不是个小孩子,她已经嫁人了。
宁汐主动把头凑到宁清河的手心里蹭了蹭,像只可爱的猫咪幼崽一样对着大手的主人撒娇,“爹,女儿好想你。”
宁清河愣了一下,继而大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汐儿,是不是祁昭给你气受了,没关系,你告诉爹,爹去收拾他。”
宁汐失笑,“哪有,就是想念爹了。”
宁清河笑着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眼角却有些泛红。
旁边慢了一步来的老管家笑眯眯的道:“将军,小姐回来了,天这么热,你不让小姐进屋喝杯茶休息一下吗?”
宁汐微笑着行礼,“宁爷爷好。”
宁远,年轻时随宁清河的父亲征战沙场,后又跟随宁清河,直到一次受伤,身体不能再适应战场,这才退居幕后,做了将军府的管家,他辈分极高,连宁清河都要叫一声宁叔。
宁汐从裴礼手里接过自己准备的礼物,递到宁远手里,“宁爷爷,这是我给你和父亲带的,一定要吃哦。”
宁远笑眯眯的接过东西,“是,老奴一定监督将军。”
经他提醒,宁清河反应过来,他急忙让开路,“汐儿,快进屋,外面这么热,当心中暑。”
宁汐笑嘻嘻的挽上他的胳膊,“好,爹我们进屋说吧。”
宁清河又是一愣,以前的宁汐,从来不会说想他,也不会对着他撒过娇,更不会这样依赖他。
屋内,婢女们送上冰镇过的酸梅汤和一些以前的宁汐爱吃的点心后,就退下了,管家也从外面关上门,给这对父女留出独处的时间。
宁汐捏着一块黄色的点心,边吃边问宁清河,“爹,朝廷有说让你什么时候再去边关吗?”
宁清河摇头,“没有,但是也快了,爹这次回来,就是进京述职,结果又赶上你嫁人……”
说到这里,宁清河小心的看了宁汐一眼,见她没有不高兴,这才接着说道:“边关一直不太平,苍梧国的老皇帝不行了,几个儿子正忙着争权夺利,想脱颖而出的皇子定会来边关,很快,又会起战事。”
苍梧国靠能力上位,只要能力足够强,出身高低都不是问题,因此,就算是宫女的儿子,也铆足了劲的要飞黄腾达。
宁汐吃糕点的动作停了一下,“爹,刀枪无眼,若是要打仗,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收到女儿的关心,宁清河的心里那个熨帖,他用力的拍着胸膛,拍的胸口的盔甲“哐哐”响,“放心吧汐儿,爹厉害着呢。”
“还有一件事,”宁汐放下手里的糕点,“女儿要随祁昭外出寻医,后天就走,不能为您送行了。”
宁清河猛地提高了音量,刚刚熨帖的心情瞬间不美妙了,“你说什么?祁昭要带着你离开,去哪?”
这话说的,完全忽略了宁汐说的是随,而不是祁昭要带着她,直接颠倒了主次。
宁汐无奈的揉揉被震到的耳朵,“不是的爹,是我要跟着他去。”
宁清河皱着眉,“汐儿,外面很危险,你跟着他干嘛,等祁昭走了,你就回来住在将军府,将军府的人保护你。”
宁汐哭笑不得,“爹,哪有出嫁后的女儿住娘家的,这不合规矩。”
宁清河霸气的一挥手,“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尽管回来住,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乱说。”
“爹,我是说真的,祁昭的腿我可以治,但是要去苗疆一趟。”
听见宁汐说这话,宁清河不但没放心,反而一脸狐疑的凑过来,紧张的道:“汐儿,你没事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你不会医术你怎么治,你要是想揍祁昭告诉爹,别自己乱来啊。”
宁汐扶额,她知道原主给宁清河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她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宁清河肯定不会同意她离开京城地界。
想到这里,宁汐右手抚上刚喝过的茶杯,冲着宁清河抿唇一笑,手里的杯盖瞬间碎成等大的四块,宁清河眼神一凝,还没说话,就见宁汐一挥手,手里的四块碎片飞射而出,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
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宁清河再看过去,只见几块碎片排成一排整齐的钉在墙上,每块碎片之间的距离分毫不差。
宁清河咽了下口水,声音艰涩,“汐……汐儿,你这是?你怎会……”
刚才宁汐的速度实在太快,宁清河自问,自己是躲不过的。
知道吓到了宁清河,宁汐把对青芜的那套说辞又搬出来,说的天花乱坠,就差说自己能原地成仙了,把宁清河都忽悠瘸了。
良久,宁清河才双眼呆滞的道:“所以,汐儿,你不是什么都不会,而是什么都会。”
宁汐无辜的点点头。
宁清河用力揉了揉脸,他看着宁汐,突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宁汐不明所以。
宁清河看着她,“好,好啊,这才是我宁清河的女儿,有你娘当年的风范。”
提起原主的娘,宁汐从脑中调出自己目前已知的资料。
骆兰舒,宁清河的发妻,也就是这具身体的亲娘。
当年宁清河外出打仗,回京述职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人,上报先帝,求先帝赐婚,按理说以宁清河的能力,配公主也是绰绰有余,但是他偏偏和一个平民女子拜堂成亲,伤了一众赤炎国女儿的心。
婚后,骆兰舒极少露面,但是仅有的几次宴会,都让众人印象深刻。
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无一不精,甚至还会医术。
当年宁清河只是带回了受伤的祁昭,救治的实际却是骆兰舒,也是治好后祁昭回宫,才知救的人是皇子,骆兰舒自此声名远扬。
在这个感冒发烧都能要命的年代,结识一个医术好的医师,等同于多一条命,一时间,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就为了能在将军夫人面前混个眼熟。
骆兰舒也成了无数赤炎国年轻公子的梦中情人,若不是她的夫君是当朝大将军,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京城被他教训过的纨绔子弟不计其数,挖墙脚的肯定大有人在。
后来,骆兰舒生宁汐的时候难产而亡,世人谁不叹一声可惜,她出殡的时候,来为她吊唁的人几乎囊括了整个京城的世家公子小姐。
知道改变不了宁汐离开的想法,宁清河又想派人保护她,在宁汐的极力反对下,总算拒绝了宁清河要给她十个八个护卫的想法。
告诉了宁清河要离京这件事,宁汐此行的目的也就完成了,天色也不早了,宁汐提出离开。
离开之际,宁汐又给了宁清河一堆瓶瓶罐罐和一块玉佩,瓶子里面装的都是她自己炼制的解毒丹培元丹金疮药,至于玉佩,上面有她留下的精神力,关键时刻,可以保宁清河一命。
又在将军府留下简单的防护措施,宁汐这才微微放下心,离开了这里。
如果不是宁汐坚决反对,宁清河怕是能跟着一起送她回宸王府。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众人在宸王府正门口集合。
宁汐换了身易于出行的便装,身后跟着青芜和裴礼,裴礼手里提着一个小包,看着就没多少东西,这是三人全部的行礼,反正坑来了祁玉泽的玉佩,到时候什么东西没有再买就是。
大门口,除了宸王府的护卫,一队披甲佩刀的禁军也候在外面,是祁玉泽派来的。
还有两辆马车,一辆祁昭自用,一辆给宁汐,马车比普通马车大了一倍,装下行囊绰绰有余。
宸王府的马车是特制的,在马车后方安装了一块可以升降的木板,只要按下机关,祁昭的轮椅进出都会比较方便。
这趟出行,少则十几天,多则个把月,因此,宸王府需要准备的东西自然多。
宁汐停在门内,百无聊赖的看着雪霁和领头的禁军头领扯皮,经过双方友好协商,最终拒绝了他们的随行保护,禁军也行礼离开。
双方都知道没有什么兄弟情深可言,祁玉泽派人来意思意思而已,想也知道祁昭不可能当真。
看见宁汐出来,祁昭点头示意,他今天换了身青色的衣服,头发束在玉冠里,整个人少了几分凌厉阴沉,多了几分淡泊宁静。
宁汐咬着一块糕点,含糊不清的问道:“府里都交代好了吗?”
祁昭颔首,“皇兄在皇城也有王府,下人都安排到他的府邸了,贼人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在皇城撒野”。
“瑞王殿下呢?怎么没看到他?”
“皇兄已先行一步。”
宁汐点头不再多问,她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边吃袖袋里的糕点边盯着几个下人往马车里搬行礼。
等到所有行礼准备就绪,宁汐才发现一件事,“王爷就带这么几个人去?”
祁昭摘下落在衣服上的一片树叶,示意侍卫推他上马车,“宁小姐不必担心,沿途他们自会与我们汇合。”
宁汐碰了个软钉子,耸耸肩不再言语。
宸王府的大门缓缓合拢,等到再次打开,就是主人归来之时。
宁汐单手掐诀,激活了阵法,彻底封闭了宸王府。
这次出门,首要任务是帮祁昭治腿,再就是找出血骨楼的老巢,一举消灭这个隐患。
他们离开的消息并未如何隐瞒,赤炎国的人已经习惯宸王每年这个时候出门寻医,除去有心人之外,这个消息并没有在朝堂上溅起多少水花。
赤炎国地处大陆北部,地形多高原和山地,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是典型的北方地形和气候。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苗疆,却是位于苍梧国边境。
苍梧国与赤炎国恰好相反,夏季炎热,冬季湿冷,又多河湖,可以说是很有代表性的南方气候了。
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就算在有了飞机高铁的现代位面,出行也不是一件多愉快的事,更别说交通落后的古代了,就算人吃得消,马也不行。
所以每天只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赶路,其他时间都在休息,以便保持兵强马壮,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危机。
除了宁汐和青芜,队伍里只有风铃一个女人,所以她也和宁汐待在后面的马车上,刚开始风铃还脸皮薄不好意思请教宁汐,但是在宁汐开始教青芜医术的时候,就按捺不住了,慢慢的会问宁汐一些问题,宁汐也都一一作了解答。
值得一提的是,在宁汐他们赶路的途中,陆续有外出执行任务的暗卫跟上来,导致原先加上宁汐三人才不到十个人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二十个人。
这些人先前都在外面执行任务,自家王爷成亲也并未参与,再加上听说了宁汐大闹将军府扬言不嫁宸王的豪言壮语,因此心理上并不是很能接收宁汐,好几道带有轻微敌意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宁汐的马车,好在他们顾着祁昭,没有刁难宁汐。
先前去接亲的几个侍卫也在此次出行的途中,其中那个娃娃脸的侍卫看见这些人的眼神,暗道不妙,休息的时候,借着撒尿和不少外出的暗卫科普了宁汐的可怕,千方百计拦着他们冒犯宁汐,就怕他们被宁汐教训。
他倒是一片好意,有人信有人不信,甚至还有人怀疑娃娃脸的暗卫是不是被宁汐收买了,才来说宁汐的好话。
气的娃娃脸暗卫恨恨的闭了嘴,打定主意不拦着他们,誓要让他们知道王妃的可怕。
一行人连续赶路两天,到了第三天,天公却开始不作美。
早晨的时候,天空还万里无云,直到中午,气温突然降低,黑云更是压下来,一眼望去像是要触到远处的树顶,风也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草叶。
眼看着一场暴雨就要来临,附近却是荒山野岭,连个废弃的草棚都看不到。
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很远的距离,祁昭当机立断,吩咐马车外的暗卫,“找个山洞躲雨。”
两个擅于探查的暗卫领命而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禀报:“王爷,前面不远处有山洞,里面的兽类已被属下驱赶走。”
马车前行,最后停在一处山壁前,探查的暗卫上前拨开了杂草,露出一个一人半高的山洞,若不是有人引路,没人发现这个洞口,隐蔽性极强。
马车特意加了防护,停在外面也不必担心被雨淋坏,侍卫们只将马驱赶进山洞,又在马车周围布设了警戒用的陷阱。
宁汐扶着青芜的手下车,由于这几天宁汐吃喝都在马车上,即使出来,也会很快回去,导致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她一下车,好几道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对这些带着轻微敌意的目光视若无睹,宁汐跟在祁昭的身后进了山洞。
山洞里光线很暗,扑面而来一股泥土和粪便混合的味道,祁昭面不改色,他这些年外出经历的不少,比这更恶劣的条件也有,宁汐就更不可能对这些有反应了。
随行的暗卫点燃了火折子,一行人往里面走了一点,确定不会被风携带的雨水波及到,便在祁昭的示意下原地休息,两个暗卫在靠近出口的地方看着马车。
祁昭和宁汐各自找了地方休息,暗卫们各干各的,分工明确。
有暗卫捡来干枯的树枝,生了几堆火,昏暗的山洞顿时亮堂起来,暖融融的火光驱散了即将到来的暴雨引起的一点寒意。
已是未时,大概下午一点多,正是午饭时间。
雪霁将带来的干粮给了祁昭,宁汐咬了一口青芜递过来的干巴巴的饼,被噎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饼,冲着裴礼招招手,在他附耳过来时悄声吩咐了几句,裴礼很快离开。
祁昭看着裴礼离去,却并未多问,双方除了在寻医这件事上达成一致,其他时候都是各干各的,保持互不干扰的状态。
山洞里,祁昭在一边,宁汐在另一边,其他暗卫分成两堆人坐在靠近洞口和洞里的两边。
宁汐在随身携带的小包中翻出一个小纸包,扔进了面前的火堆里,祁昭抬眼看过来,宁汐主动解释:“一点香料。”
虽然她不惧这味道,但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努力让自己过的舒适一点还是可以的。
果不其然,很快,一股浅浅的花香从火堆中飘散出来,感染力极强,很快就冲散了山洞里的臭味,只剩下满满的花香。
鼻尖萦绕着浅淡的花香,所有人只觉连日赶路的疲惫都消散了一点。
这不是错觉,宁汐配置香料时,也在里面加入了一点药材,有安神和缓解疲劳的作用。
裴礼离开没一会,就赶回来了,手里提着三只野兔,两只野鸡,都已经拔了毛掏了内脏洗干净了,还有一个蜂巢和几个竹筒,卷起的衣服下摆兜着几只青皮野果,一副野外烧烤的架势。
其他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祁昭,祁昭放下递到嘴边的饼,微微颔首。
几个暗卫立刻窜了出去,这两天为了赶路,都吃的是自带的干粮,众人虽然不说,嘴里早就淡出了鸟,现下这暴雨看起来一时半刻的也停不了,还不如吃顿好的。
宁汐将干净的树枝递给裴礼,他动作利索的将鸡兔穿好架在火上烤,又按照宁汐的吩咐把青皮野果的汁水挤在上面,宁汐从包袱里拿出特意携带的小刷子,把蜂蜜一层一层的刷上去,又往上面倒了点秘制的调料。
烧烤霸道的香味很快弥漫了整个山洞,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宁汐神情自若的烤着肉,一点也不受影响。
恰好出去打猎的暗卫也回来了,大家已经馋的不行,纷纷一拥而上去抢着收拾。
他们刚回来,暴雨就来了,豆大的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边还在忙活的时候,这边已经开吃了,宁汐正啃着鸡腿,就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视线极具存在感,想忽视都不行。
她看过去,祁昭正襟危坐盯着山洞外。
宁汐低头啃鸡腿,那个视线又来了,如此几次,宁汐无语的抽抽嘴角,“王爷,我烤的肉多,你要尝尝吗?”
祁昭看似缓慢实则快速的转头看过来,矜持的点点头。
其余暗卫用眼神偷瞄,祁昭一个眼神过去,立刻规规矩矩的低头忙自己的。
旁边的月落殷勤的把宁汐让出来的烤鸡递过去,裴礼盯着被送出去的烤鸡,有点委屈,他还没吃饱呢。
月落送了烤鸡,又蹭到宁汐身边,腆着脸开口:“王妃,你这个鸡肉好香啊。”
宁汐瞄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月落也不气馁,他笑嘻嘻的问:“王妃,你那个调料,能不能借属下一点。”
宁汐腾出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搓了搓,月落垮下脸,“王妃,属下很穷的,没有银子。”
宁汐慢条斯理的撕扯着鸡肉,“我这香料原料很贵的,配置起来更是费时费力,你竟然想白拿。”
月落不好意思的挠头,“那王妃你说怎么办?”
“这样,”宁汐扔下吃干净的骨头,“路上如果碰到我想要的药材或者别的东西,你负责帮我挖出来。”
月落一听,这事简单啊,他拍着胸膛保证,“王妃你放心,我一定办好。”
宁汐满意的点头,递给他一瓶调料,月落欢天喜地拿着去烤肉了。
系统在宁汐脑海里“啧啧”出声,“这傻孩子,竟然这样如此轻易卖身了。”
宁汐微微一笑,“你能闻到香味吗?馋吗?想吃吗?”
系统:“当然想了,但是没有实体吃不到。”
“这样啊,”宁汐语气恶劣:“那我就放心了。”
系统“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吃饱喝足,外面的大雨一时半会看起来也停不了。
借着雨声,宁汐开始轻声为青芜讲解安神香料的配置方法,青芜拿着宁汐赞助的炭笔,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记录重点,风铃悄悄蹭到青芜身边坐下,宁汐也没反对,青芜还大方的跟她分享自己的笔记。
至于裴礼,正盘腿在另一边闭眼打坐,宁汐教给了他内功功法,这几天只要有时间,裴礼都会运转内力修炼。
赶路的这几天三人都是如此模式,一时间,山洞里只剩下宁汐轻声的讲解和青芜风铃时不时的提问,以及干柴在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看着宁汐认真教,两个学生认真学,其他暗卫要么休息要么聊天,火光映衬下,宁汐的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祁昭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恍惚间像是远离了那些刀光剑影的日子,只在这暖香融融的山洞里,偷得了片刻安生。
只是很快,这温馨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山洞外隐隐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和说话声,“快,前面有马车,说不定有躲雨的地方,我们过去看看。”
暗卫们警惕的挡在祁昭和宁汐身边,宁汐挪了一下位置,整个人被青芜挡住了大半。
很快,一行人脚步杂乱的走了进来,他们头发和衣服都被暴雨淋的湿透,头发狼狈的沾在脸上,衣服上也淅淅沥沥的滴着雨水,在地上汇聚成一个个小水洼,山洞里干燥的空气瞬间有些湿润起来。
领头的是个黑衣男子,剑眉星目,仪表不凡,手里拿着佩剑,倒是很符合他的江湖身份。
他身后跟着一个娇俏的红衣少女,腰上缠着软鞭,眉眼间依稀有些骄纵,此时正不满的甩着自己的衣服,跟黑衣男子抱怨,“哥,都怪你非要走这条路,我的衣服和头发都淋湿了,这可是人家的新衣服,回去了你要赔我。”
黑衣男子温声道:“好,是大哥的错,大哥回去就赔你一套新衣服。”
红衣少女这才满意。
说话间,几人已经看到了内里的宁汐一行人。
黑衣男子上前一步,对着面露警惕的众人行了个江湖人士特有的抱拳礼,“相逢即是有缘,在下与舍妹及随从只是路过躲雨,无意打扰。”
黑衣男子的意思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雨一停大家就各奔东西。
暗卫们稍微放下了心,但是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刚刚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
在祁昭的示意下,众人往山洞里面挪了点,让出了一块地方给那几个人。
黑衣男子感激的抱拳,带着人坐在了远处。
有了外人,宁汐也不再授课,她盯着火光开始神游天外。
祁昭扫了来的一行人一眼,明明依旧面无表情,但熟知他心情的雪霁知道,自家王爷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