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小家伙,我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老丹尼尔费力地踩着马镫,想要直接跨坐在马背上,可是他的身体所有关节却不允许他做出这么大的动作,酸涩感还只是轻的,老丹尼尔整个背部都开始有点疼了。
几番尝试后,他终于爬上了马背,接过自己的小氧气罐挂在马鞍上,老丹尼尔强行忍着身上的不适感,一手拽着缰绳,一手举着心爱的猎枪,控制着马匹往外走去。
“丹尼尔!你在干什么!”
弗劳尔从窗户里看见了马背上的老丹尼尔,惊得直接尖叫道。
听见自己妹妹的惊呼声,老丹尼尔不满的俯下身拍了拍马脖子,一边安抚夸下的马一边嘀咕着。
“该死的,成天就知道大呼小叫,我还不是个废人,瞧,我依然能骑在马背上,小家伙,你是个好小子,我们是最好的搭档不是么,让我们一起去周围瞧瞧,别理女人的尖叫声,除非有姑娘露出大腿,不然你绝对不能停下脚步。”
见丹尼尔不理自己,弗劳尔直接跑了出来,还喊来了莱拉和家里的佣人。
“父亲,你要去哪?医生早就不允许你再骑马了,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你可能就没命了。”莱拉总算趁丹尼尔离开前赶到了,一把拽住捆绑马鞍的皮带。
“让该死的医生见鬼去吧,我才不在乎那些人说过什么,现在牧场需要有人去巡视,我可不能一直窝在房间里,这是我的牧场!我要做我该做的事!”
“让牛仔们去!”莱拉死死的抓住老爹抓着缰绳的手腕。
“在这座牧场里,我才是真正的牛仔!”老丹尼尔怒吼道,同时想挣脱女儿的钳制,但他用力想从莱拉手中抽出胳膊的时候,后背的肌肉疼得越来越厉害了,连脊柱好像都撑不住,腰也开始跟着疼了起来。
几番挣扎,他不仅没能挣脱,反而快承受不住身体的负荷,嘴里忍不住发出“嘶嘶”直抽凉气儿的声音。
一番手忙脚乱,总算在几个牛仔的帮助下,把老丹尼尔从马上扶了下来。
坐在搬来的椅子上,老丹尼尔喘着粗气,往嘴里扔了两片止疼药,推开莱拉送来的水,直接干嚼咽了下去。
“父亲,你现在不是年轻的时候,你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住这样的活动。”
“我能行,牧场总得有人照顾,而且,我也不想坐在家里看你们两个成天苦着脸。”
闻言,无关人赶忙散去,他们可没心思听老板一家人的私事,谁都知道老丹尼尔脾气不好,要是惹到他,未必会丢工作,但打发去干点别的重活脏活也不值当。尤其是牛仔们,他们轮番去公共牧场放牧,已经够累了,可不想在轮换回来休息的时候还干那么多活儿。
一个为了自己被送进戒毒中心的儿子,一个为了当明星的前男友还有被逼搁置的工作,两个女人在家里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唐恩去洛杉矶之后,家里冷的像个墓地,三个血亲之间也罕有交流,一天里能说上十句话就算不错了。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家里每一个人都应该肩负起自己的那部分,而不是出了事就紧闭房门,我是老了没错,但我依然是这片土地上最好的牛仔,起码在唐恩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必须站出来照顾好我们的家!”老丹尼尔从来不会抱怨,也学不会抱怨,遇到事情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能做到些什么。
想想家里最近发生的一切,先是家族土地又被人盯上,万幸曾经做过很多准备,唐恩也够聪明,才让这场危机变成雷声大雨点小的小闹剧。
弗劳尔的儿子被送进戒毒中心是他自己活该,以老丹尼尔的想法,就应该一枪送那个毒虫去见上帝,免得活着还要祸害别人,看看弗劳尔最近的样子吧,成天魂不守舍,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原本莱拉回来了,老丹尼尔虽没明说,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一个完整的家,这样他死了才对得起自己早逝的妻子。尽管莱拉抱回来了一个孩子,他起初心里是不太舒服,但伊莉雅是个小天使,看着那张天真的小脸儿,老丹尼尔的心也日渐软化,直到莱拉该死的前男友又搞出这么扯淡的事情来。
儿子为保护家人暂时离开牧场去了洛杉矶,就像过去的自己,过去家族里每一个当家作主的男人一样,去拼去争取去解决一切麻烦,以谋得家人能拥有安心的生活。
老丹尼尔这辈子最自豪的就是养大了唐恩,一个完美无缺的继承人,一个不论做什么事都能让他放心的儿子。即便老丹尼尔再不舍,也不会阻拦唐恩去洛杉矶,自己的儿子在办正事,也是老丹尼尔现在根本解决不了的事情。
所以,老丹尼尔想在儿子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重拾早就放下的牧场工作,就为了给儿子减轻一点压力。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莱拉再也绷不住了,趴在父亲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哭了出来,弗劳尔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女儿的泪水从椅子扶手上滑落,老丹尼尔即便有再多抱怨,此时也说不出口。他很心痛自己一家人的遭遇,心痛妹妹因为她的混蛋儿子伤心,心痛女儿被前男友利用,更心疼此时正为一家人在外奔波的儿子。
老丹尼尔抬起手,想抚摸自己女儿的头,却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他可以在马背上提着枪和对手拼杀,可以甩着套绳去对付发疯的公牛,可以驯服性子最烈的马匹,即便此时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做到这些,但他自认依然可以做到,因为他是牛仔,一个生在牧场,长在马背上的牛仔。
可唯独,安慰身边的人,是他一直不曾学会的东西。
以前,这都是自己妻子在做的事情。
悬在半空的手,还是缓缓落下,轻轻抚摸着莱拉那头和自己一样的红棕色长发,笨拙又轻柔,一下接着一下,就像他妻子曾经做过的一样。
“哭吧,孩子,都哭出来,哭过之后,我们还得挺起胸膛面对一切,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必须互相扶持,才能让这个家得以延续。”
好半天,莱拉心里的郁结终于散去一些,像小时候一样,在父亲的衣袖上蹭干净脸上的泪痕道。
“你说得对,我们必须互相扶持,所以,我不应该留在牧场里,让唐恩代替我去洛杉矶找那个混蛋的麻烦。”
迎着老丹尼尔日渐混沌的双眼,她依然能从这双眼睛里捕捉到往日的坚定,还有对家人的那份关心和温柔,只是不善言语的父亲从不懂得该如何表达而已。
“谢谢你,父亲,我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了。”
说完,就留下父亲和弗劳尔两人,自己返回卧室收拾东西,打算启程去洛杉矶。
老丹尼尔没有挽留,也不会挽留,琼斯家的人从来都不是受伤后缩在角落里舔舐伤口自怨自艾的独狼,即便琼斯家族人丁稀少,也只会是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