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这就回去通知她们!”
“那就谢谢李姐姐了!”
瞧李术远去的背影,屁股一扭一扭的姿态,夏小霜手摸了摸钱袋子,嘴角笑得合不拢了。
那袋子用的上好锦缎,手感触摸丝滑,上面绣了朵粉色荷花,有两瓣荷叶做着陪衬,很是秀雅。
看来,女人比男人更舍得花钱保养自己,出售丸子还得靠自己才行!指望洛诗杭一个人,等家中米粮吃尽,估计也没结果,那时候,恐怕她和爷爷还不得饿死在路边。
村里人态度恶劣,要真饿死在路边,可能性极大。
“咳咳咳!”
屋子里传出夏文安激烈的咳嗽声,像要把肺都咳出来,声音中还夹杂了咕哝在喉的痰音,卡在嗓子眼,出不来。
她把银子塞进怀中,转身进了屋,给夏文安拍背顺气。
他咳得气血上涌,脸颊和耳朵赤红,如红透了的野山楂,浑身顿出燥热,心跳加速,嘣嘣嘣的像是要跳出胸口。
她拿了桌子下盛瓜果垃圾的木桶,放在床边,他大半个身子倾斜出床边,头对着木桶咳嗽。
最后一声有力的咳嗽响起,一口痰吐在了桶里,夏文安累的身体软下,背靠着垫子,休息。
夏小霜低头瞧去,痰色浑黄,有小气泡,粘稠成团,沾在木桶底部。
中医曰,此谓,燥痰。
手往夏文安脑门上探了探,不烫。没有发热发烧。
她将盛了痰的木桶踢向视线外,就见夏文安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咳嗽了?”
“老了,不经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夏文安苦笑。
活了大半辈子,作为医者,最怕自己生病,一旦病了,手里的病人病情就会耽搁下。
以往他也注意养护身体,一年也就两次风寒感冒,那儿会觉得身体强健,没什么,如今大病一回,什么病都来了。
她刚刚得了60两钱,盘算着再给夏文安买些药来吃。
拉了夏文安的手腕,她就用食指和中指按住三寸脉搏,“爷爷,我给你把把脉。”
感受脉相变化,她眉头拧起,夏文安的病情比肉眼看到的,要严重的多。
夏文安自然也看到了孙女脸上的凝重,宽慰的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你清楚。”
“难好。”
把完脉,她将夏文安的手放进被子里,拉了拉被子。
掏出绣了荷花的钱袋子,打开,里头满满一袋银子,她递到他眼前,“爷爷。这是我刚得来的钱,足足60两,我等会再去集市上买些药回来,帮您调理调理身体。顺便,再买些制丸需要的药材,我准备大干一场。”
屋外发生的事,夏文安在屋子里能听的清清楚楚,茅屋就那么大点地方。
他半睁着眼睛,“你能挣钱是好事,你做的那些事,我也清楚,毕竟眼下,有出路比没出路强,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别为了做丸子,把身体累垮了。我可还指望你照顾我呢,你想做什么,就大胆,放心的做,我都支持你。”
她忽然觉得心头一阵酸楚翻涌,似有东西麻痹了身体,深深的唤他,“爷爷。”
夏文安稍稍抬了眼皮,不睁开眼睛,又垂下眼帘,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也要尽快恢复才好,对了,你洛叔叔近期照料我,你可得还些他才好,钱欠了能还,唯独人情不能欠。说不定他照顾我,是另有所图呢。”
说着,夏文安就笑了,像在自言自语。
“嗯。我知道了。”夏小霜点点头。
这些道理,她懂。洛诗杭所图谋的,是她的医术。
若不是吃了丸子,有了显著效果,他也不会对爷爷如此照顾吧。
如果不是,那他还真是个淡泊名利的好朋友。
不管是与不是,她不再想了,他的人情,她也只有用医术治那不举不育之症,去偿还了。
夏文安看了看门外站的几个男女背影,都是洛诗杭叫来伺候的人,“你要去集市,带着些人去吧,帮你拎些重物,这些照顾我的人,闲着也是闲着。”
她也往门口瞧了一眼,“我还是把他们打发了吧。”
有个年小的女孩时不时朝屋内张望,一脸懵懂,好奇。
夏文安觉得不妥,便说,“他们就在屋子外转悠,你在外头,他们离的更远,并不会打扰我们,留一两个吧,帮你做做事情。要是全赶走了,洛诗杭知道了也要生气,这是他给我的情意,不能不接呀。”
确实还有些好处,虽然有种被时刻监视的感觉。
“确实该好好报答洛叔叔,有这几个身体康健,脑子正常,话又不多的人,保护我们家,我出去就不担心爷爷你了。”
她再瞧去,夏文安已经闭目躺下,呼吸均匀。
轻轻拉了拉被子,慢慢走了出去。
她扬扬手,示意他们离远一点,门外看守的人很有眼色,自动走开了些。
“你,还有你,跟我一块去集市上买些东西。”她伸手在人群中指了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女的,就是刚刚偷偷朝屋子里看的女孩,眼睛颇为懵懂无知。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那个男人。
“我叫何欢。我力气特别大,一拳能干倒五个人,会些拳脚功夫,嘿嘿嘿。”男人撸了袖子,展示自己粗实的手臂。
“何欢,你帮我去找一辆马车来,我们坐马车去集市。”
她吩咐,又指了指女孩,问,“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乌梅。”女孩眨了眨眼睛。
“等会坐上马车,在村里小路只要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你就拉开帘子,让他们看到我的面容就行。”
“啊?”乌梅张大了嘴巴,还有这么奇葩的要求?
“啊什么啊,你照做就是!”她瞪大了眼睛,训斥乌梅,又嘱咐剩下的人守好茅屋。
何欢找来了马车,正牵马站在院外,摸着马头,笑着说可以走了。
深青色车帘,算不得华贵,却是寻常村民高攀不起的,坐一次就要50文。
糙米才6文钱一斤,50文,可以买8斤糙米吃。
马车行在小路上,乌梅听到人声,就掀起了车帘子。
有村民说,“呦,这是谁家出去?还雇了马车呢!”
夏小霜见帘子抬的太少,就吩咐她再抬高些,直到她的视线触及村民。
路边的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的,就想着能看一眼马车里的人长什么样子。
有人看到夏小霜的脸,高呼起来,“呀,是夏小霜!大家快来看,马车里坐着的人是夏小霜!”
逐渐有不少人瞧见了她的脸,纷纷惊呼,“她怎么坐在马车里?这是她雇的,还是别人雇的?那车里还有两个人呢!”
“她家不是快揭不开锅了嘛?怎么还有钱坐马车?”
“我听说,前些日子有个老男人来她家了,今早上满月楼的头牌也来了,你说她会不会冲喜有了经验,暗地里做了那等龌蹉的事情?”
“哎呦,这么说来,满月楼的头牌来送钱给她的?哦~怪不得她有钱嘚瑟呢!啊呸!贱货!太不要脸了!”
……
这些话,都进了夏小霜的耳朵里。
乌梅听不下去,放了帘子,眼神奇怪的看了眼端坐在中央,脸上毫无波澜的夏小霜。
“这些人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我也知道你们要问什么。”夏小霜看了一眼两人,继续说,“我们家被村里人排挤,过的挺苦,我雇这马车的钱,赚的干干净净。那些风言风语,都是无知愚蠢的村民们的猜想,你们不要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会狠狠的扇几个巴掌回去!”
乌梅听得有些呆了,尤其是夏小霜最后勾起的唇角,神情邪魅又恶毒。
“这些人心思实在歹毒!”何欢愤愤不平的骂道。
乌梅此刻才明白,“原来,你让我掀帘子是叫他们嫉妒你,这样他们不是会更加针对你们?”
她也想过后果,不过刚刚听着那些话,还是爽大于气愤,听着别人说嫉妒自己的话,还不错。
“不会,我觉得最多也就嚼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