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府,书房。
寂静无声的黑夜中,时海亦负手立于窗下,身后站了个人,那人正是劫持了刘婶的黑衣人。
不过现在是露了脸的。
“她已经知道了举报自己的人就是刘氏,叫人绑了她丢到山里头自生自灭去了。”
黑衣人点完火,没立刻逃离,而是飞到一棵大树上,静静地等待大火吞灭那座房屋。
不曾想,夏小霜带了几个仆人又赶了回来,不过为时已晚,房屋被烧的所剩无几。
他目睹了接下来的事情,作为一个称职的杀手,并擅自做主去那林中将刘氏抹了脖子,然后扛了尸体丢在村民每日必经的一条小路上。
“那人已被我处死,抛在了路上,明日就会有人发现。”
房间里只有黑衣人自己的声音,时海亦没有说话,连嗯也没有,高大的背影颇让他有些担心,自己做是对是错。
“我没叫你杀人!”
终于,时海亦转了身,沉着脸,走到他身旁,却拍了拍肩膀,笑道,“做的不错,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黑衣人脸色一抖,伏地跪下,“小的不敢揣测大人的心思,只愿能为大人排忧解难。”
时海亦招了招手,示意他退下。
黑衣人眨眼就没了人影。
窗口下突然有一只白猫跳进来,扑上时海亦,嗷嗷的叫唤,声音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在哭泣。
在夜间,别提多吓人了!
时海亦慌乱躲到了桌子底下,那猫又跳到地上,跑出了窗外。
手腕处突然一痛,时海亦迎了光线瞧去,三个红点印在上面,渗出淡淡的新鲜血液。
白猫跳窗而逃,一路奔着来到后花园,跳在一双白嫩捧着的手心上,发出温顺的喵喵声。
“你都听到了,看到了什么,尽管告诉我。”
那人摸了摸猫毛,盯着发光的猫眼小声询问它,仿佛猫能听懂人话般,立即人畜四目对视,传输信息。
远处一个巡逻的小厮隐约看到有个人影,朝花园喊了声,“什么人在哪里?”
那人转身瞧去,手中的猫落了地,小厮脸上露出谦恭的笑,“原来是三……”
话还没说完,白猫狠狠扑上小厮的身体,小厮轰的一声倒地不起。
“三太太是么?”魏茗走到小厮身旁,白猫跳到她怀中,蹲在手心上,手指摸着猫毛,“明天,你将忘记今夜看到的一切。”
***************冷,真冷啊。
夏小霜醒来时,浑身冰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果然非人能过的日子。
夜里温度低,篝火烧没了,寒凉就侵蚀而来。
旁边有一大块黑乎乎的的灰烬,昨夜燃烧没的房屋。
夏小霜眼底盛了哀伤,赶忙去瞧夏文安,就见一张厚衣服盖在他身上。
她目光向四处扫视,发现何欢只穿了单衣,背靠在树根下,抱拳闭了眼睛睡的觉。
夏文安已经醒了,望着空荡荡的林子,眼里只有茫然。
没了,什么都没了。
“爷爷,你醒了,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夏小霜扶了他坐在地上,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好,你别担心。”
其实,他睡的也并不好,冷的浑身发抖,若不是何欢起来撒尿无意间瞅见老爷子搓手臂,脱下外套给他盖上,恐怕他昨夜真要给冻没了。
为了不让夏小霜担心,他拍了拍她的手,“叫大家起来吧。”
很快,大家一个个转醒。
夏小霜吩咐何欢,“何欢,你去找一辆马车来,我们到镇上弄点吃的。”
“好。”何欢二话没说,没费多长时间,就牵了一辆马车来。
夏小霜,夏文安,乌梅坐在轿子里,何欢驾车,其他人坐在马车后车板上。
车子行驶到村中小路上时,前方围了一群人挡了路,过不去,何欢不得不停了车,下去问个究竟。
“发生什么事了?堵在这里?”
在最外围的村民回头瞧去,见男人身后停了辆马车,就跟见到了自己祖宗似的,上去跟何欢说,“死人啦!”
何欢双眼吊起,有些后知后觉的问,“什么人死了?”
那人捂了嘴巴,小声嘀咕,“还能谁,刘氏呀!”
何欢挤进人群,俯身瞧去,地上躺着的正是昨晚的夏小霜口中的刘婶!
她不是被绑在山上的大树上了吗?怎么死在了路边?
他吓的转了身,回到马车,掀了车帘子,“小姐,昨夜那刘婶死在了路上。”
夏小霜一惊,心里立刻没了底,“什么?她……死了?”
夏文安自然也听到了,有些莫名奇妙,“你们说什么,谁死了?”
何欢放下帘子,夏小霜低着头,不敢看夏文安,也不知道要如何同他说,又从哪里说起。
他问旁边的乌梅,“乌梅,你可知刚刚何欢说了什么?”
乌梅浑身一个激灵,神经绷的老紧,支支吾吾的说,“刘婶放火烧火了屋子,小姐命人将她丢进了山中自生自灭。”
夏小霜紧咬了唇瓣,手攥成了拳头,还是让他知道了。
她闭了闭眼,同自己较劲,挣扎。
一双大手捏了她的肩膀,很紧,她感觉有些疼。
“那刘婶是你杀的?”夏文安睁着微微混浊的眼睛问她。
她摇摇头,想说却说不出来话,眉头皱的紧紧,想哭,却哭不出。
乌梅相信小姐绝不是那样凶恶的人,能去杀人!便试图去解释,却越说越不敢说下去“老太爷,小姐真没杀人。兴许是那刘婶被野兽咬了,想逃生回家,结果就死在了路上……”
夏文安急的捂了胸口,闭上了眼睛,对她太失望了。
“你太糊涂了。”
她手扶了扶夏文安的手臂,却突然被甩开,心头一阵酸楚,“爷爷,我没人杀人,你要相信我。”
下了帘子,人群中有人惊呼叫着她的名字。
那一刻,什么话,都消失了,她听不见,只无力的来到刘婶尸体旁,看到了刘婶脖子上的刀痕!凝固了的血液!
果然没错,她被别人杀害了!
直到刘婶的公公指着她的鼻子问她,她才逐渐听到了人声。
“昨儿晚上,我媳妇去找的你,之后就一夜未归,没想到你杀了她,还丢在路上,你小小年纪,实在恶毒!”
村民一听,也大吃一惊。
有人拦住了她,“原来畏罪潜逃,大家伙绝不能让她逃走了,咱们把她送到官府去!”
“看!她还雇了马车逃走!大家伙快拦住,他们一个也别想走!”
村民一呼百应,纷纷举了手,“不能让他们走!不能让他们走!”
众人一步一步逼着,将何欢与夏小霜逼到了马车旁。
尽管何欢护着她,但没什么用。
村民们将人多力量大的功效,发挥到极致,将马车围住,甚至把夏文安给拽了出来。
夏小霜扑过去,扯开拉着夏文安的人,“你干什么?放开我爷爷!”
狠狠一推,她脚下不稳,何欢托了她的后背,才躲过一劫。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在这儿等着官府的人来抓你们吧!”男人抓夏文安的手一松,夏文安倒在乌梅的肩头。
村民们本来就爱看热闹,现在更肆无忌惮起来,什么话都往外吐。
夏小霜,也不再闹了,耳朵好似又失聪了,只看到一张张嘴巴蠕动,数根手指头激昂点点。
约摸一个时辰后,官府派了一支队伍过来捉人。
所有人,被带到了镇子上的府衙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