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夏文安的病情好了许多,已无先前的咳嗽吐痰情况,人也能下地逛逛庭院了。
夏小霜搀扶着夏文安在客房周围晃悠,何欢与乌梅两人跟在后面。
二人嘀嘀咕咕的讨论何去何从的问题。
“你说,我们现在算是小姐的人了吗?洛老爷肯定不知道我们在此处,我们要不要抽空回去报个信?”乌梅觉得毕竟自己还不是夏小霜的仆人,而如今又没和洛诗杭解除主仆关系,这样便有些难受人。
若是洛诗杭一直不把她和何欢的契约交给夏小霜,她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
何欢糙汉子一个,才没她这般忧心忡忡,卖身契还能把人束缚住么,人长了两只腿,走到哪里活不下去。
“你愁这干啥,那卖身契就一张纸,洛诗杭大人拿了才有用,若不拿出来,我们跟着谁为仆,还不同样伺候人。”
乌梅瞪了他一眼,“你糊涂,没那卖身契,我们在唐生国便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无名无名,哪儿也去不了的,那出生书谍可记录了这些的,没了它,你还想照样吃喝拉撒睡?做梦!别说一天,怕是半天,人都撑不下去。”
何欢拍了拍脑门,“哎呀,瞧我这脑门,把这层给忘了。跟主子跟久了,什么出生书谍尽给忘了。”
乌梅笑笑,白了他一眼,“这下你明白了吧。只要找到旧主,我们就自由了,还怕被这破玩意捆住手脚吗?”
“也是,等我们安定下来,再寻机会吧,别书信还没传到八卦洲那,我们就又走了,岂不白白忙活。”
两人最终商定,等一切安稳下后,再联系洛诗杭说易主之事。
今日头挂的高,阳光温煦而热烈,夏小霜走了几步,身体便微热起来,夏文安轻轻喘了气,耗尽了浑身力量般。
夏小霜察觉夏文安略有疲惫感,瞧身后二人正闲谈,便喊道,“何欢,你去拿个摇椅来,乌梅,你去备些茶水。”
客房门前突然出现一人,来人正是时海亦,夏小霜和夏文安脸色一变,身体僵硬般,矗立原地。
大清早的,时海亦单单一人来到客房庭院,没带一个仆人,才更令夏小霜有些疑惑。
他要做什么呢?
她想,夏文安会不会和时海亦起冲突时,夏文安居然平静而礼貌的开口打招呼。
“时老爷,您早哇。”
“早,夏先生。”
出乎意料的,时海亦笑着和夏文安打了招呼,而后问夏小霜,“小丫头,昨夜睡的好吗?”
她楞了楞,这两人不该见面互掐,水火不容的嘛?
他问自己睡觉干嘛?
昨夜睡的死沉,只依稀记得自己喝了桃花酒,好像喝完酒睡了,似乎……睡在了桃花树下!
而自己早上醒来,却又在客房卧室,莫非……
时海亦见她陷入沉思,便说,“你不记得也无妨,昨夜啊夜巡家仆说你睡在了树下,我便命人将你送回屋中,睡在外头容易生病,小孩子就更不应该了,晚上最好不要外出,免得出了什么事,还没人知道。”
这话解了夏小霜的疑惑,原来昨夜有人弄了她回去。
她点点头,脸上装着礼貌的笑,“谢谢时老太爷提醒,以后我注意。”
他的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爷爷的病,我们也特意安排隆安最好的大夫调理的,虽说先前与你们有些矛盾,但怎么说你也有恩与我们,我们这次报给你们,算两清。”
她心里冷笑,她与时府的恩怨早在时听白休了自己时两清了。
后面的,不过她又承了江如吟的善施,哪里什么两清,怕不是提醒她欠着江如吟,欠着时家的吧。
他们给爷爷治了病,她和夏文安爷爷便又欠的更多。
夏小霜却不得不摆出感激的模样,说些违心话,“时爷爷,您能收留我们,我和爷爷都感谢您。只眼下的情况,一时半会世人的唾沫星子厉害,恐怕还要叨扰段日子。不过,等我爷爷身体完全好彻底,我们便立马便不再麻烦您了。”
时海亦眼眸一沉,这小丫头果真会说话,懂得感激自己,而她对此事偏偏分寸拿捏完好。
他有些害怕了,害怕掌控不了夏小霜。
自己好不容易叫人散布她杀人犯的消息,以致街道冷清,漫天纸张写满指控她的言语,就是为了让她无路可走,只能屈膝在时府讨活。
治好夏文安的病,是孙子特意嘱咐的,他没办法,就连同夏文安说话,还要装的龟孙子似的,他何曾对人温和过,除了和妻妾行床笫之事。
而如果一切不按着他心中所想去发展,他便能想法子再毁了去。
便又说,“我听说,你会辨药材?”
“是对药材,略通一二。”
时海亦觉得不能让她闲着,得利用她的闪光点,为时府创造出价值。
“我今天,要去农场,那里晒了许多草药,你可否愿意帮我瞧瞧,若有问题也可指点工人。”
夏小霜也正有此意,来了这几天,为时府做些事,也能感谢江如吟的恩情,总比混日子一直拖欠的好。
既然时海亦提出了要求,她便顺水推舟,应承下来,“时爷爷,我可以跟着您去农场。”
时海亦眼睛笑的弯起,揉了揉夏小霜的头发,看起来格外慈善,“好,小丫头,那下午跟我一块儿过去。”
然后,时海亦转身离去,夏文安和夏小霜在后面说些吉祥话。
何欢拿了摇椅放在门口前,梨花木摇椅前后晃动,夏小霜扶了夏文安躺在上头。
客房门前有一棵槐树,已长了些新叶,不多,整个槐树和光秃秃的没大差别,斑驳陆离的光影稀碎投在夏文安周身。
那蔽日阴凉,美则美矣,缺了一种味道。
回忆里二十一世纪,夏小霜在乡下生活时最爱乘凉,尤爱坐树荫下一手摇扇一手拿大西瓜啃着吃。
夏小霜手推了摇椅,摇椅便吱哑哑,慢慢悠悠的起伏。
夏文安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照射身上,衣服渐渐暖和,“我们走投无路,时老爷确实帮了我们,就算他不提这要求,我也觉得,你会主动的吧。”
乌梅端来了茶水,她倒了一杯,杯壁烫的灼手,又只好示意乌梅站起身端着,让开水凉会。
“嗯。我也想着问问可有帮得上忙的呢,整日无所事事,人要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