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饱了，江叔叔、柳阿姨你们慢慢吃，我先上楼看书了。”林山宜一如既然地礼貌和拘谨，尽管已经在江家生活了9年了，可似乎一直刻意地与这个家保持着距离。

“你不跟我们去逛街吗？”舟舟伸手捉住他的衣摆，小鹿一样纯洁的双眼望着他的眼睛。

只是对望一下，已经让林山宜惶恐不安，何况还是在大人们的注视下，他赶紧转移自己的视线，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

总之，他还是拒绝了舟舟发出的邀请：“我就不去了，你们女生逛街我跟着不方便，而且阿姨给我买的衣服都还能穿。”

一鼓作气说完了这些话之后，他匆匆离席，跑上楼去了。

“莫名其妙，又没说去了要给你买东西，你去给我们拎包不行吗？”舟舟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还以为他尿急呢。

“他不去我去，我去给你们拎包！”一旁的苏北狗狗地说。

舟舟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还是算了吧，你要是不怕晚上回去被你爸妈混合双打你就逃课试试。”

舟舟和妈妈在外面逛了一整天，吃过了晚饭，又看了一场电影才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江云安照例在客厅坐着看报纸，实在不知道他看进去了没有，一张报纸翻来翻起，时不时地抬头看墙上的挂钟。

就舟舟之前那次晚归，也不见他这般焦急。

直到10点一刻，才听到有车开进院子里，江云安顿时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舟舟挽着妈妈，拎着大包小包一进门，就听到江父的声音：“知道回来了？”

“什么叫知道回来了？”柳心仪把手里的购物袋都交到舟舟手里，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上楼去，然后扭着柳腰朝着丈夫走去。

“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打算回来了呢，丢下丈夫和父亲不顾，母女二人在外面潇洒快活！”江云安见女儿已经上楼去了，这才掐了一把妻子的腰，将她揽入怀里，有些不快地埋怨。

柳心仪搂住丈夫的脖子，唇靠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小点儿声，别叫孩子们听见。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

孩子们自然是听不到的，听到了也早习以为常，这两人都在舟舟面前腻歪了十多年了。

舟舟拎着七八个购物，她把一半放回自己的房间，另一半则是买给林山宜的东西，她要拿去他的房间。

“林山宜，我进来了！”

舟舟进林山宜的房间从不敲门，林山宜也从不锁门，每次她在门外高声一喊，然后不等里面的人应答就自己闯进去了。

不过幸好林山宜就算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也穿戴整齐，因此也没遇到过尴尬的场面。

“林山宜，我给你也……哦不对，我妈给你也选了……”舟舟推门进去的时候，林山宜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手里还握着一本书，眼睛也没摘，很明显是看书看睡着了。

“这家伙。”

得益于小时候帮舟舟写作业，林山宜从小就晚睡早起，长期睡眠不足，同时也锻炼了他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本身。

年级变高，作业多的时候，舟舟不乐意写，就全部推给他，他房间的灯整晚整晚地亮着，他有时写着写着就睡着了，醒了又接着写。

但这些舟舟是不知道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林山宜天生聪明，写这点儿作业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显然已经忘了林山宜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

她每天好吃好喝好睡，还常常取笑林山宜的黑眼圈，还叫他要早睡不要熬夜。

苏北也常常取笑林山宜说不要搞淫邪的那一套东西，容易早衰。

舟舟把购物袋放进他的衣柜里，他的衣柜里面收纳得整整齐齐，全是素色的衣服，全是她给他挑的。

“神经病，到底是不是男孩子啊，房间收拾比我的还整齐。”舟舟吸吸鼻子，嘟囔着。

她自己的房间得益于陈妈天天收拾，所以还算整齐，要是没有陈妈，那就会变成一个狗窝。

林山宜半靠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好。

现在是寒假了，饶是家里开着暖气，也还是容易着凉。

舟舟摇摇头，轻手轻脚走到他的床边，一一掰开他的手指，把他手里的书拿走。

俯身去想帮他把眼镜摘下，脸凑近他的，才发现这家伙的睫毛竟然意外的浓密纤长，从前只觉得看他顺眼是因为他的眼睛好看，没想到闭上眼睛后的他也这么好看。

即使睡着了，薄唇也轻轻抿着。

可以说很符合青春少女们心中的少年形象了。

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抓住眼镜的镜架，轻轻往两边掰眼镜腿，尽量不触碰到他的皮肤，免得惊扰到他。

终于，眼镜被摘下了。

舟舟拉起被子替他盖住肩膀，关掉了床头灯。

正当她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听到床上的人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舟舟，别走。”

“嗯？”黑暗中舟舟听到自己的名字，很兴奋，因为这家伙居然在说梦话，她一定要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明天好拿去取笑他。

于是她反而在他的床边坐下了，耳朵凑近他的脸，去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舟舟……唔……”

听不清。

舟舟俯下身，双手撑在林山宜的身侧，靠得更近了些，隔着被子，几乎已经趴在他的身上。

她屏气凝神，生怕将人吵醒。

可谁知林山宜竟抓住了她的手，低声呼唤她的名字：“舟舟，不要……别走……”

兴许又是做噩梦了，他这些年可曾有睡过一个整觉？

每年的中秋节这天，苏北和江之舟就会轮流守着林山宜，晚上也不会离开他半步。

可这9年的其他夜晚，都是他独自面对黑暗的，他是不是每晚都做噩梦？

或许他的黑眼圈和这也有关系吧。

想到这里，舟舟又开始心疼了，密集的疼痛让她心脏收紧，呼吸困难。

“阿宜，我在。”舟舟反握住林山宜微微发汗的手掌，软软地睡了一声“别怕”。

可林山宜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简直把江之舟搞懵了，让她在心里默念了八百遍卧槽卧槽卧槽。

林山宜拉着舟舟的手下移，放进被子里，覆上一处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