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何人胆敢夜闯玉虎堂?”
玉虎堂府门外,两名凶神恶煞的彪形护卫一左一右,叉起双刀拦住柳寻衣的去路,在他们二人身后,还站着四名虎视眈眈的玉虎堂弟子,准备随时出手擒下不速之客。
柳寻衣后退一步,朝几人稍稍拱手,快速说道:“在下柳寻衣,前来拜会曹堂主。”
“堂主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一名护卫不耐其烦地摆手驱赶道,“不想找麻烦就赶紧滚,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柳寻衣为救白霜心急如焚,又见玉虎堂一个小小护卫都敢如此嚣张,顿时怒由心生,冷声道,“我没功夫在这儿和你们废话,识相的就让我进去,否则休怪我无礼!”
“呦呵?”几名玉虎堂弟子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流露出一抹嘲讽之意。一名护卫用刀背轻轻敲打着柳寻衣的胸口,挑衅道:“老子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有人敢在这里撒野,今儿算是涨见识了。来来来,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么无礼”
“呼!”
不等护卫把话说完,柳寻衣已突然出手,只见他双指夹住刀锋,手腕一翻,只凭两指的力道硬是将钢刀从护卫手中夺了过来,还不等那护卫有所反应,柳寻衣已翻手将冷冰冰的刀刃直接抵在护卫的脖子上,吓得那护卫话未出口,唇齿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打起颤来。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且不论柳寻衣到底是什么来头,单从他敢单枪匹马夜闯玉虎堂这一节,这些护卫心中就已经明白眼前这人绝非善茬,如若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真会死在他的刀下。
“你你好大的胆子”被挟持的护卫输人不输阵,尤其是在玉虎堂门前,又岂能服软?但话虽然如此,实际上他那煞白的脸色和布满汗珠的额头,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胆怯。
“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柳寻衣将刀锋微微一斜,冰凉的刀刃瞬间在那护卫的脖子上卷起一层褶皱,吓的他连大气都不敢喘。而其身后的几人更是纷纷后退,其中一人还偷偷溜回府中求援。
“你想问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前,雷彪可否带着一名女子回来?”
“是”
“那女子现在何处?”柳寻衣听到护卫亲口承认,心中更是急迫。
“府里”护卫颤颤巍巍地回答道,“不过我只负责守门,故而只看到那女人进去,却并未看到她出来。”
柳寻衣眉头一皱,猛然挥手将其推开,迈步欲要往玉虎堂内闯。忽见府内火光闪烁,紧接着便看到面色阴狠的雷彪,带着十几名玉虎堂弟子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
“哪个不怕死的敢来玉虎堂闹事?”
雷彪腰间挎着骷髅刀,手里握着一条马鞭,声音未落,人已是冲出大门,还不等他看清柳寻衣的容貌,右手已是突然扬起马鞭,朝柳寻衣劈头盖脸地狠抽下去。
雷彪就是这么一个火爆性子,有人三更半夜硬闯玉虎堂,俨然是来找麻烦的,因此就算来的是天王老子他也不会留情,无论是谁先打了再说。
“啪!”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炸响在半空中响起,马鞭宛若一道黑色闪电般直劈柳寻衣的天灵盖,柳寻衣反应极快,就在马鞭落下的瞬间,身形顺势一侧,凌厉的马鞭“嗖”的一声擦着他的鼻尖落下,随着又一声清脆的炸响,柳寻衣身前的青石台阶上,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
“妈的,竟然还敢躲?”
雷彪见状登时怒气大盛,不等马鞭上的力道卸尽,反手一甩马鞭便横着朝柳寻衣的双膝抽去。但见柳寻衣冷哼一声,右腿猛地向前踢出,迎着马鞭袭来的方向顺势一滑,马鞭顿时缠绕在其小腿上,柳寻衣脚踝一转,张牙舞爪的马即刻被其踩于脚下,力道之大直令雷彪心中暗吃一惊,饶是他如何用力回拽,竟也难以将马鞭从柳寻衣脚下抽出分毫。
“混账东西,找死!”
暴怒的雷彪将马鞭交于左手,右手摸向骷髅刀,随着“噌”的一声轻响,寒光一闪,凌厉无比的刀锋已朝着柳寻衣的脑袋砍来。
见状,柳寻衣右脚猛地抬起,突然失去力道的马鞭在雷彪左手的拖拽下顿时向外弹出,令猝不及防的雷彪身子后仰,脚下一个踉跄,刀锋也随之偏离轨迹。
当雷彪奋力稳住身形时,柳寻衣却已闪至身前,一手托住雷彪的右臂外肘,一手握住雷彪的右腕,接着双手同时用力,前后一错,雷彪的右臂便不由自主地朝着自己的方向拐去,而其手中的骷髅刀也精准无误地直接落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幕令周围的玉虎堂弟子纷纷止住向前逼近的脚步,为保全雷彪的性命,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雷彪瞪着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柳寻衣,他想用力反抗,只可惜在柳寻衣双手所使出的千斤之力面前,雷彪唯有任人宰割的份,根本无法动弹。
雷彪怒视着面色冷峻的柳寻衣,喝道:“我认得你?在龙安客栈”
“白霜在哪?”柳寻衣不理会雷彪的威胁,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白霜?”雷彪先是一愣,继而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戏谑道,“你说的是那个被我抓回来的女人?怎么?她是你相好的?”
“她在哪?”柳寻衣无视雷彪的话,双手猛地用力一错,直将雷彪的小臂和肘关节生生错位,疼的雷彪闷哼一声,脸上的汗水如下雨般哗哗直流,但雷彪也不愧是个汉子,即便痛入骨髓,却仍旧没喊一声。
“你这么紧张那个女人,看来老子猜对了。嘿嘿”雷彪五官狰狞着,口中仍发出一阵令人恼怒的阴笑,“你在担心什么?我带她回来已经近一个时辰,你担心的事该发生的也早就发生了额”
雷彪话音未落,柳寻衣骤然提膝,坚硬的膝盖狠狠撞在雷彪的小腹上,直疼的雷彪抑制不住地将身体蜷缩起来,嘴角淌出一丝混杂着胆汁胃液的血痰。
“小子,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让你不能活着走出霍都!”恼羞成怒的雷彪不畏生死地嘶吼道。
“住手!”
雷彪话音未落,曹钦的声音陡然在府内响起,紧接着只见曹钦带着一众玉虎堂弟子走上前来,苏禾也随行其中。
一见柳寻衣,苏禾不禁大吃一惊,面色狐疑地快步走到跟前,看了又看才敢相信。
“柳兄弟?”苏禾满眼惊奇之色,疑惑地问道,“你这是”
“苏大哥。”柳寻衣早就知道苏禾此刻正在玉虎堂中,因此当他看到苏禾时的反应,远不如苏禾看见他时那么夸张,“让你见笑了。”
柳寻衣之所以敢单枪匹马来玉虎堂要人,其实就是因为有苏禾的缘故,这也是他和冯天霸所说的“一线生机”。毕竟苏禾现在算是曹钦的贵客,按照常理推断,曹钦应该不会为了一个美色而得罪苏禾。
而当柳寻衣将目光转向曹钦的时候,二人的脸上几乎同时浮现出一抹怪异之色。
其实他们早在泉州时就见过面,只不过那时候曹钦是黑巾遮面,此刻的曹钦却是以真面目示人。
柳寻衣看到曹钦的第一反应是:“他就是杀害莫岑一家三口的刽子手”。
而曹钦看到柳寻衣的第一反应则是:“贤王府的人怎么在这儿?”
虽然二人都已经认出彼此,但这层窗户纸却是谁也没有主动捅破。柳寻衣不捅破是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提早让曹钦知道自己的来意。而曹钦不捅破则是不想承认自己与惊风化雨图有关,毕竟他也不清楚柳寻衣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就是当日的黑衣人,故而曹钦又岂会不打自招?
“柳兄弟,这位雷兄弟正要带人去罗汉寺救曹公子,你莫不如先放他离开?”苏禾开口向柳寻衣求情。
苏禾开口,柳寻衣自然却之不恭,只见他双手一扭,将雷彪错位的关节重新回正。继而向前一推,直接将雷彪向外推出数步,方才在两名玉虎堂弟子的搀扶下稳住身形。
“你这个混账”
“雷彪!”
雷彪欲再次出手,曹钦却是猛地冷喝一声,惊的雷彪顿时定在原地。还不等雷彪开口辩解,曹钦却是突然扬手“啪啪”两下,狠狠抽在雷彪脸上,顷刻间十个通红的指印已浮现在他的脸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曹钦此话不知是在骂雷彪还是在指桑骂槐地暗指柳寻衣和苏禾,总之是阴阳怪气之中充满了狠戾,“还不赶快去办正事,嫌人丢的还不够吗?”
“是。”
面对怒气冲冲的曹钦,雷彪不敢顶嘴,唯有怯生生地答应一声,继而目光阴狠地瞪了一眼柳寻衣,随即招呼一声,带人迅速离开了玉虎堂。
“柳兄弟,我来为你引荐,这位是曹钦堂主。”苏禾向柳寻衣介绍道,转而又向曹钦引荐道,“曹堂主,这位就是刚刚苏某提到过的柳寻衣。”
“哦?”曹钦别有深意地打量着柳寻衣,淡淡地说道,“在罗汉寺内大难不死,柳小兄弟应该倍感珍惜活着不易,为何现在又来我玉虎堂做这些找死的事?”
“柳兄弟,你怎么会来这儿?”苏禾见曹钦冷嘲热讽,字字针对,赶忙出面打圆场。
“苏大哥,我来找人。”柳寻衣目光直直地盯着曹钦,目不斜视地对苏禾解释道,“我妹妹刚刚被玉虎堂的人抓走了。”
“你妹妹?”苏禾一愣,转头看向曹钦,疑惑地问道,“曹堂主,这是”
“白霜是你妹妹?”曹钦似笑非笑地盯着柳寻衣,幽幽地说道,“她姓白,你姓柳,你该不会是她的情哥哥吧?”还不等柳寻衣驳斥,曹钦却是突然神色一正,直言道,“后天是玉龙节,白霜自称奉了江南陆府府主陆庭湘之命,来此为宫主祝寿,任何人敢擅自阻拦,那便是不尊重宫主,凡不尊重宫主者,皆是我天山玉龙宫的死敌。”
曹钦这番话说的极重,事关天山玉龙宫宫主的尊严,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成为数千玉龙宫弟子的死敌。此事关系重大,以至于苏禾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前,也不敢冒然替柳寻衣求情。
“祝寿?”柳寻衣一懵,毕竟他对周老爷的死以及白霜的真正来意,云云而而都只是自己的揣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因此也不能一口断言曹钦说的是错。
“既是祝寿那又为何要杀了与白霜同行的人?”柳寻衣沉吟片刻,执意道。
“雷彪告诉我,他到的时候有两个人正在找白姑娘的麻烦,因此才顺手杀了。”曹钦语气之中颇有不善,不耐地说道,“若不是看在苏兄弟的面子,本堂主又岂会向你解释?今日本堂主宽宏大量不想与你计较,你若再得寸进尺,休怪本堂主欺负你一个晚辈”说罢,曹钦便转身朝府内走去,跨过门槛时还冷冷地留下一句:“送客!”
“你”
“柳兄弟!”不等柳寻衣追上去,苏禾却是先一步拦住他,正色道,“柳兄弟,这里毕竟是玉虎堂,你也不好一意孤行地硬闯。曹堂主如今因为曹公子的事心情欠佳,柳兄弟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可是我妹妹她”
“我明白你的担心。”苏禾点头应道,“不过现在你和曹堂主各执一词,我也不知孰是孰非,因此不好过多干涉其中。不过我现在已经受邀留在玉虎堂中,我可以保证从现在一直到玉龙节的这段时间,你妹妹一定安全无恙,有我在绝对没人能动她一根头发。至于你与曹堂主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只等玉龙节当日让令妹见到玉龙宫主后,一切自会真相大白。若一切真如你所说,那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任凭他们欺负一个弱女子。若一切如曹堂主所言,那你也不必担心,待令妹祝寿之后,我自会将她一同带下天山,不知你意下如何?”
从苏禾的只言片语中,柳寻衣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信任。苏禾说即便一切如曹钦所言也会力保白霜安危,但却并未质疑柳寻衣谎称白霜是自己妹妹这件事。由此足见苏禾天性纯良,君子坦荡,相比之下,曹钦与柳寻衣反倒是各怀小人之心了。
“若有苏大哥在,小弟自然放心。”
柳寻衣忧心忡忡地点头应允道,虽然他嘴上答应,心中却在犹豫苏禾会不会被曹钦所骗。但转念一想,苏禾既然答应此事,那必会履行承诺,留在玉虎堂中照料白霜,料想那曹钦也不会在苏禾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苟且之事。
与其今夜硬闯白白拼出性命,倒不如回去另谋他法,顺利救出白霜。
柳寻衣向苏禾再三拜谢,苏禾也再三保证,这才令他心中稍安,寒暄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如今柳寻衣已在曹钦面前露面,再加上洵溱在暗中虎视眈眈,以及白霜的危险处境更重要的是,他对于自己的真正目的“惊风化雨图”至今仍毫无对策。眼下的柳寻衣已陷入重重危机之中,他已没办法再继续隐藏起来伺机而动,此刻必须设法化被动为主动,如此方能有一丝余地。
踌躇再三,柳寻衣终究决定连夜去寻找一个人,一个在霍都或许是唯一能帮到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