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夜袭东宫,太子殿下重伤,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了一天,也不曾“醒来”。
司空泠此时仍旧闭着眼,躺在床上,人都快要躺僵了,而皇后仍旧守在她身旁,时而自说自话,时而为她用水润润唇,更多的时候是安静的坐在旁边,守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担忧、煎熬,司空泠也煎熬。
她很犹豫。
终于,她微微的动弹了动弹手指,就这么微微的动弹了一下,司空泠就听见皇后的声音,随后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泠儿?”有些小心翼翼,更多的是期盼。
司空泠微微睁开眼,这才第一次看清了这位母后的模样,跟她长的有五六分像,五官都是精致而立体的,只是相比皇后宥连兰珞完全的察喀国血统,司空泠的五官在立体的基础上,更多了几分江南的精致和细腻。
“母后…”司空泠的声音有些嘶哑。
“泠儿!你终于醒了!母后差点以为,以为…”说着,大颗的泪珠从皇后的眼眶中簌簌的落下,落在二人握着的手上,滚烫灼热,而看皇后的眼睛,显然是哭过许久了,两只眼睛都红红的,微微有些发肿。
刚刚…竟是哭了,而司空泠都没听见她的哭声,无声的落泪,该是多么的悲伤而绝望啊。
“母后,我没事,你放心吧。”司空泠出声安慰皇后,但是声息仍旧有些虚弱。
若说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爱着她的人,可能只有皇后了吧,可惜,原文中她们母女俩,终归是悲剧结局。
“泠儿,对不起,都是母后没用,才让你跟着我遭罪。”
皇后哽咽了一下,眸中满是后悔和自责,事到如今,她哪里还看不出,自己当时就是色令智昏了,还以为一腔热血的去拥抱幸福,结果…根本就是噩梦啊!
一个,午夜梦回,会让人吓到惊醒、吓到出冷汗的噩梦!
司空泠抬眸看了看母后,这情况看起来,皇后眼下的精神状态是比较稳定的,那…要不要现在将真相告诉她呢?
“司空昊,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下地狱!”瞬间,皇后的面容多了几分狰狞,然后开始碎碎念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不外乎是抱怨自己的命运,痛骂大凌国皇帝司空昊,越到后面,越发的疯魔起来…
司空泠:“…”看来是不用纠结了。
“绿苏,快让人把母后送回去,差人好生照顾,务必,不能胡言乱语,母后累了,天色已晚,到了该休息的时辰了。”司空泠看着皇后,一字一句的说出,眼神中有惋惜和怜悯,还有浓浓的担忧。
“是。”终于被叫对名字的绿苏应到。
“还有,我重伤昏迷,今夜老天被母后深沉而真切的舐犊情深感动,短暂的醒了过来,但因为身体的严重受损终又昏睡过去,太医说尚要昏睡一段时间。最近没有我的允许,所有人都不见,包括…母后。”
绿苏对于司空泠的做法有些疑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差人去把皇后送回去了。
确实,皇后的疯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越到后面越严重,她们属下的,也无不担心。
司空泠看着皇后踉跄着被人扶着出去的背影,心中有些闷闷的不舒服。
如果,母后的疯症能治好就好了…
等到绿苏都回来了,司空泠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司空泠把人喊了过来。
“绿苏,你们是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司空泠靠在床上坐着,又拿起刚刚那串没吃完的青提吃了起来。
“太子殿下,奴婢紫苏,妹妹去送皇后娘娘了,还未回来。”和绿苏长的一模一样的女生恭敬的回道。
司空泠咬着一颗青提的嘴顿在了原地,有些无奈,“对不住,我又搞错了。”
紫苏不介意的笑了笑,相比妹妹绿苏更活泼,这个做姐姐的就显然更加温柔了许多。
“殿下,奴婢姐妹二人是陪同皇后娘娘出嫁来大凌国的,后面娘娘…状态不佳,自认难以继续照料太子殿下您,于是将我姐妹二人转到殿下宫中,常伴身侧,照料殿下。”
司空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紫苏绿苏姐妹俩是绝对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她们的忠诚毋庸置疑,因为,和飞灰一样,她们也是为主而死。
“母后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露出疯症的端倪的?”
司空泠刚刚在皇后离开后,思考着思考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为爱而疯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浸淫在后宫之中,不逼到绝路,哪有那么容易疯,毕竟后宫中,谁还不是千年的老狐狸了?
虽然,宥连兰珞在察喀国长大,成长环境相对更加简单,但是作为一国公主,到后面的正王妃,以及现在的皇后,道行这么浅,真的合理吗?
除非…这疯症,是有人刻意为之。
紫苏思考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奴婢没记错的话,娘娘生了殿下之后虽然有些郁郁寡欢,甚至执着的要将殿下伪装成男身,不过…那时候娘娘看起来还是一切正常的,女扮男装这件事也是有所考量的。要说什么时候有端倪,应该…是后面皇上陆续添了皇子,隐约从那时候开始,娘娘也越发状态不好了,那是殿下您还小,总是喜欢在皇宫里到处跑,又跑不稳当,经常摔的一身灰,娘娘还训了殿下几顿。”
皇帝吗?
司空泠心想,心里越发凉。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过河拆桥吧?!
随着大凌皇帝自己子嗣越来越多,他又正当壮年,自然要重新开始考量这太子之位,以及这皇后之位。
毕竟,这当时对察喀国可谓郑重的承诺,对他司空昊来说,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时机到了,他已然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并且根基深厚,轻易无法撼动,总归是要松一松土的。
而他,还要做的让人不知不觉,不会让任何人怀疑是他司空昊做的,若是太过明目张胆,不仅对察喀国不好交代,也对他先前树立起来的形象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这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一个巨大的阴谋渐渐在司空泠的脑海中成形,她的神色也愈发冷冽,明明现在温度宜人,却宛若寒霜。
“还有一个问题…察喀国老皇帝,是什么时候驾崩的?”
“在殿下尚学会走路之时。”说起故去的察喀老皇帝,二人都有些沉默了。
算起来,老皇帝还算是她的亲外祖父呢,现在察喀国的皇帝,是她的舅舅。
这么看来,在察喀老皇帝去世后不久,司空昊就忍不住动手了吗?
司空泠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压下胸腔中的这口浊气。
司空昊,你可真狠啊!
她现在对于司空昊是背后操纵这一切之人这件事,有了十之七八的把握,迟早,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