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身体虚弱，皇后和司空泠交了一会儿心，便扛不住疲惫睡去了，眼角还带着泪痕，手也是紧紧握着司空泠，像是一朵经历了风吹雨打变得脆弱不堪的玫瑰，已有些枯萎的趋势，不知何时就会凋谢。

司空泠没有想到，这母女间的第一次交心，会成为她脑海中，她们为数不多的回忆之一，永远的留在心里。

…

…

身为一个太子，司空泠却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有涉足过朝堂之事，说出去都会让人笑掉大牙，这哪有一个太子的样子。

但事实就是如此，不过司空泠倒也乐得清闲，回宫后没两天，就开始拖着这副“病躯”去凌荣学堂上课去了，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做，毕竟，“休养”了这么久，实在是让人闷得慌。

这天司空泠几乎是掐着点，充分发挥了踩点出场的技能，刚到学堂的时候，人几乎已经坐满了，除了她前排的那个座位和后排靠近楚暮的一些空座位，而那老先生也刚巧拿着书准备开始今天的课堂，就被司空泠的突然出现给打断了。

进来的时候，司空泠还不忘走一步喘两口气，还顺带扶扶墙，扶扶桌子，擦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就那么十几步的路，偏生走的却像是天涯海角那般的远。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司空泠，从门口一路艰难走到自己座位上，但也没人去扶。

老先生是保持处变不惊，什么事情也不参与，只管讲他的课。

其他人是完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不忘上下打量一番，毕竟也有段时日没有见到这位太子殿下了，都觉得这学堂里少了司空泠，还少了几分热闹。

绿苏和紫苏作为东宫里的宫女，是不能进入凌荣学堂的，但是如果有自己的书童，是可以带着的，不过…司空泠没有，毕竟她也不爱学****也压根没管她。

于是只得自己这么惨兮兮的走进来。

最后还是司空卓像是看不下去了，这才起身去扶已经走完大半程的司空泠，将人给带到了座位上，随后又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专心的看着自己桌上的书，也没有和司空泠说一句话。

司空泠觉得自己这第一天来学堂，就有被打击到，自己作为一位太子殿下，混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这学堂里这么些个人，竟然连一个愿意帮他的都没有，甚至这些人都不起身来跟他打个招呼，喊一声“太子殿下”，这究竟是他们没礼貌呢？还是自己这个太子混的不好呢？答案显而易见。

不过毕竟是凌荣学堂，在这里主要是看重学术氛围，所以对于各种身份地位也是看在其次，这也是凌荣学堂所有先生所推崇的，不重名利。

在凌荣学堂，也是可以不用太拘泥于那些身份地位，身在学堂，所有人都只当是一个一心求学的学生罢了，礼数差不多到了就好，各位先生才不会管你是太子还是小侯爷，通通一视同仁。

当然，以上也都是理想化的状态，自然是知识面前人人平等，但一个学堂那么多人，毕竟也是一个小社会了，总归还是会有各种分化的，只是都收敛了几分罢了。

刚走过来的时候，司空泠看似走的慢，其实也是在找机会打量了一下那帮人，尤其是坐在最后面没人搭理的楚暮。

只见那人连头都没抬一下，手里拿着一只毛笔，也不知道在写着些什么，完全置身事外，就好像他们不是在一个空间似的。

司空泠的心都沉了沉，楚暮可是刺杀太子的人，而现在自己这个太子经他的刺杀九死一生后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竟然没有半分的反应，这又是何等的可怕。

愧疚、紧张、无措、心虚？这些司空泠通通都没有看到，若只是楚暮这人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就罢了，但是在司空泠看来，楚暮也许真就是没有任何的感觉，毕竟他当时刺杀她时，也就是这般的无情。

楚暮这个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一堂课上，在那老先生催人入睡的声音中，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楚暮不知何时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那毛笔随手往旁边一放，那桌上的宣纸，上面不知乱画了些什么，像是一团毛线球似的，让人根本摸不着头绪。

他的一双桃花眼不经意的抬起，视线却是稳稳的落在了那位太子殿下的身上。

刚刚楚暮感觉到了，来自这人的视线。

和那晚惊慌失措的眼神不同，和脑海中不知何时就记下了的、那双和太子有些相似的、但却灵活生动的眼睛不同，刚刚这位太子殿下看他的那双眼睛，着实是平淡无趣。

无趣的很。

想必对于那晚的事，这位太子殿下也是无从知晓了，只不过…这太子倒是命大，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活下来了，看来在这学堂，又要多些麻烦事了。

毕竟…这位太子殿下，不是最爱欺负他吗？

谁让他最好欺负呢。

“……好，现在让我们每二人组成一对，来进行一个课堂活动，看你们对之前讲过的内容是否进行了巩固，每个人指定一个事物，可以是现在我们目光所及任何东西，然后以此为主题，要求对方用一句诗来进行阐述，现在请各位自由组队。”

老先生话音刚下，刚刚还一片寂静的学堂，顿时就热闹了起来，都在呼前唤后的找队友。

楚暮连头都没抬，又拿起了毛笔，新换了一张宣纸，又重新执笔画了起来，完全没有要参与的打算。

毕竟除了以个人为单位之外的任何事项，楚暮都是不可能找到所谓队友的，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抱了几分期待，换来的却是羞辱和嘲笑，自那以后，期待这种东西，早就从他人生的字典里划掉了。

司空泠现在倒是觉得有几分尴尬，旁边是司空卓和司空世宇，司空卓自然转头就和他后排坐着的司空玥公主殿下凑成一队了，毕竟是亲兄妹，身为兄长总归是要照顾的。

不过在他们凑成一对之前，那可怜的小公主也是遭到了兰洌炎的拒绝，无奈之下，这才只得求助于自己兄长。

至于那位小霸王司空世宇，对于吟诗作赋这种东西，他才不感兴趣呢，随便找了个平常也臭味相投的哪家小公子，应付了事。

司空泠就这么意外也不意外地被单了出来，今天这学堂里的人数刚好是成双的，其他所有人都已经配对完毕，于是只剩下…

司空泠和楚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