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仁寿三年隋文帝为爱妻文献独孤皇后所立禅定寺,于唐武德元年改名“大庄严寺”。武德七年,玄奘访习众多名师后,终归是回到了长安从道岳听受俱舍论并向那来华的中印度菠萝颇迦楼密多罗咨询佛法,彼时暂落踏大慈恩寺。太宗贞观元年春,大庄严寺主持德惠大师因病病逝,萧瑀奏请朝廷,建议由玄奘接替为大庄严寺主持,此时玄奘之名响彻大唐,被誉为“释门千里驹”,玄奘以要西行求学为由婉拒,但暂住于大庄严寺宣扬佛法倒是欣然接受的!大庄严寺作为皇家寺院,玄奘多年前就与其二兄长捷来京游学,慕名前往过多次,但要说学已有成,前去落踏宣扬佛法倒是首例……
大庄严寺有一女僧,法号“清觉”,二者本无联系,但某日晚课之后,夜很深,寺外秦府老爷秦恒却是突然来见,不是玄奘,而是寻那清觉……
大庄严寺规模宏大,占地极广,殿宇壮丽,其内密竹翠松,垂影戳秀,行而迷道,寺内有一木塔,塔高三百三十尺,周回百二十步,与那西域风格的大雁塔相比较起来,却是更为巧夺天工。
深幽佛寺内,两个身影缓缓行至木塔之下,于台阶处站定,彼此隐隐相隔数步,正是那清觉女僧和那来寻的秦府老爷秦恒。
清觉生的不怎么漂亮,风姿亦是不怎么卓越,气质寻常,眼角的鱼尾纹甚是鲜明但却是感觉更增添了一抹沧桑韵味,这种感觉长安城内可是不常见。
“如烟,随我回家吧……”秦恒终究是叹了口气,双眼宁静中夹着一丝期盼,“毕竟名义上乃是我秦府夫人,虽对外谎称你已病逝,但终究还是,还是……你若执意清修,大可回府去母亲那里……”
清觉呆呆的望着前往那微垂下的杨柳枝干,闻之缓缓摇头轻声道“秦施主,你已说了,秦夫人早已经因病逝世多年,现在的我只能是佛门清觉,只求一心向佛,俗世红尘早已斩断放下了,你,还是请回吧……”
秦恒心中微微失落,沉默半响,方才苦涩一笑说道“如烟,你还是在怪我当年与表兄助那李渊反隋么?”秦恒微微叹息,继续道“皇权更替,隋朝灭亡乃是天下大势所趋,我等身为臣子,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改变所有的事情,诛灭你全家那也只是皇权交接的牺牲品而已啊……”
“所以呢?你只是一个商人,为何也要牵扯进来,暗中花数额巨大资产资助充当军饷且之后默认这事发生,既如此般又为何暗中嘱托秦琼独独留下我一人苟活,事后还娶我过门?”清觉说话的语气并非咄咄逼人,但那股子自幼养尊处优所带来的无形压迫感却是十分强烈,“秦施主,当年诛杀我族中人乃是那李世民所为,现如今,他已是那高高在上的唐太宗,既已成舟,又何须多言,我并非怪你,而是不想再去回顾过往,往事已如烟,还请以后不要再来绕我清修,你,走吧,……”
秦恒微微低头,片刻后坚定的昂起头来,将双手负在身后,上声不动,下身微微前倾摇头道“我秦恒一生只会做生意,年少偶然结识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对你生有情愫。虽说现在我等二人,并无夫妻之实,但已有那夫妻之名,你终究是我秦家的二夫人,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只顾打理自己那一亩三番地,我所做的乃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不得不考虑将来家族的走向,我秦府自古以来都是与佛结缘,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代更是……”
“你真的因为秦琼吗?你的那个表兄,李世民的爱将?还是为了你秦老爷的大夫人,张须陀之女明玉?亦或是因为府中那来历不明之物?”清觉语气加重,第一次正视那秦恒的双眼!
秦恒一愣,脸上甚是尴尬矛盾,良久,只见他一声长叹,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清觉,缓缓道“母亲想再见见你……”说完后缓缓转身苦涩道“寺院的和尚信奉小乘佛教,可吃三净肉,某日空中飞来一群雁,有位和尚见到雁群,信口道,今天大家都未曾吃食,菩萨应该知道我们腹中饥饿,话音未落,一只雁坠死身前,那位和尚惊喜交加,便告寺院所有僧众,最后于雁落之处,以隆重仪式葬雁建塔,取名大雁塔……”秦恒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清觉矗立良久,缓缓打开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法隆寺”,正当自己疑惑之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佛号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法隆寺乃是倭奴圣德太子所建,位于倭奴国的奈良生驹郡斑鸠町”。
清觉豁然转身,随之楞然躬身礼道“原来是玄奘师傅,弟子有礼了……”
来人正是那眉清目秀,头上九枚香点,身着灰色僧衣的玄奘,玄奘见此微微一笑苦叹道“贫僧尽然没想到清觉居然是那隋炀帝之女,更没想到还是那秦府的二夫人,阿弥陀佛”。
清觉苦涩一笑,甚是心酸!
“清觉,秦家复杂,亦苦亦甜,似真似假,谁都算不准今后之事该如何发展下去,你决意离开也是好事,不过,贫僧观你心魔已生,恐怕已经不适合再待在佛门了……”那玄奘突兀道。
清觉一惊,难道连佛门清净之地也容不得自己了吗?天下之大,自己又能去哪,只见清觉急促不安道“师傅,弟子早已不再眷恋红尘,只想一心求佛清修,至于何时产生心魔,弟子实在是不曾知晓,还请师傅赐法化解……”
玄奘叹息道“清觉,心魔已生就让他生吧,不一定是坏事,秦府老夫人普音亦算是贫僧的弟子,既然今日秦老爷前来说普音要见你,那贫僧到时候代你前去看看吧,至于那法隆寺,若是可以的话,还请你不日就前去走上一遭,大势将起,贫僧算过,你在倭奴会有另外一番造化……”
清觉虽说心中疑惑重重,但玄奘师傅已经如此说了,那自己也只得遵从答应!
玄奘见清觉走远,矛盾之色缓缓布满脸颊,自言自语道“阿弥陀佛,吾等佛门中人,大难来临之际,终究还是需要有人做那坠落的大雁,清觉,不知贫僧是不是错了……”
忽然间,那玄奘凝重的看向那木塔上面,朗声道“阿弥陀佛,哪位施主,还请下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