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您等等!”
但是以他的小身板,哪拦得住凌四啊,那位爷可是连城门都能捅破的主儿,更别说区区议政殿的殿门了。
等文德礼追上去,凌四都已经带着人进了大殿了。
看到凌四突然出现,承帝不由眸光一紧,文德礼赶忙上前,心下忐忑道,“陛下,凌将军来了。”
“父皇,儿臣回来了。”凌四随意的抱了抱拳,露出了一口灿灿白牙。
承帝只觉得被那口白牙晃得眼疼,当然,脑仁更疼。
现下这种情形,他自是不愿意示人的,他也知道,一个文德礼还拦不住老四。
这本来就是个意外,事已至此,承帝也不可能封锁消息,多几个人知道,根本无关紧要,只是,让自家儿子,尤其是老四看到这一幕,他还是倍感郁闷。
不过承帝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当即放缓了声音道,“回来就好,老四,你先带你的人去偏殿歇着,朕一会儿得了空,再召见你。”
“父皇,儿臣在这儿等着就行了,您忙您的。”凌四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当然不肯走,大大咧咧的将目光转到了软塌上,“这位不是定文侯吗,他这是咋了?”
“出了一些意外。”承帝也没心思搭理这尊滚刀肉了,直接眼不见为净的看向了文德礼,声音带出了几分焦躁,“太医院的人呢,来了吗?”
“回皇上话,奴才已经让人去传旨了,一会儿人应该就来了。”
“再派人去催!一刻钟之内,朕看不到人,以后也别想踏进宫门一步!”承帝的声音已然是带了几分怒意。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若是那些太医一刻钟之内不来,全都革职查办!
凌四见此,眼底深处划过了一抹暗嘲,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林文渊,似是想到了什么,侧目低声道,“燕小子,你能看出林文渊什么病吗?”
“能。”燕姝回答的毫不犹豫。
也算是一种身为医生的本能吧,刚刚燕姝一进来,就用天眼给林文渊来了个大扫描,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不过林文渊岁数大了,高血压加上动脉硬化,情绪激动之下,以致脑局部血管破裂,说白了,就是脑出血。
眼见燕姝答得干脆,凌四也没问病症,转而道,“怎么样,有把握吗?”
这位爷问的没头没尾,燕姝却是听得明白,当下点了点头,“有。”
“确定?”
“确定。”
得到了燕姝的肯定,凌四自然是百分百的相信,当即邪气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口灿灿白牙,“一会儿听爷的。”
燕姝知道凌四绝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当下点了个头,“好。”
此刻,林文渊的情况,似乎再度恶化了,面上已然有了青白之色,承帝眼底深处阴晴不定,面上则是怒火勃发,让文德礼再去催促。
瞧着承帝似是痛心疾首的模样,凌四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父皇,看定文侯的样子,可是不太妙啊,不如让儿臣的军医上手试试?”
“你的军医?”承帝没想到凌四居然提出此等建议,不由奇道,“是谁?”
凌四往旁边让了让,将燕姝完完全全的露了出来,“就是她。”
接触到燕姝纤细的身影,承帝登时蹙眉,“这么年轻?”还这么丑。
单看外表,承帝对燕姝有所轻视,也是正常,只不过,凌四不乐意了,
“父皇,这人可不能看外表,儿臣保证,这位小军医可是有大本事的,定文侯现在情况可是糟的很,等那帮太医院的御医过来,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眼见承帝似是还有所犹豫,凌四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要是儿臣记性不错,这位张太医是父皇的御用太医吧,怎么,难道父皇的御医还不是整个太医院最好的?”
连张太医都束手无策,就算太医院那些太医来了,有个屁用!
听懂了凌四的言外之意,承帝嘴角抽了抽,再次看向燕姝,眸光正视了许多,肃声道,“你可有把握?”
不得不说,承帝的皮相着实不错,瞧着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面上有些岁月的痕迹,但英俊的轮廓依旧分明,一双狭长的眼眸,包容似海,让人看不出深浅,在一身明黄和黄金龙椅的衬托下,尽显帝王威仪。
而如今,这种威仪自然是朝着燕姝当头压下。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凌四已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将燕姝遮了个严实。
“连这位张太医都没把握,儿臣的军医可不敢应承,不过是试一试罢了。”凌四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死马当活马医呗。”
反正着急的又不是他们,要不是为了给燕姝锦上添花,他才懒得开这个口。
眼见凌四如此模样,承帝反倒是心下一松,最重要的是,凌四刚刚那些话,说的句句在理,张太医的水平,他清楚地很,太医院的人就算赶过来了,估计希望也不大,既然如此,倒不如另辟蹊径。
不过试一试罢了,就像老四说的,林文渊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思及此,承帝终于松了口。
“那好吧,朕就让你试一试,如若……”承帝本想说,如若有什么问题,唯你是问,但感受到凌四刀锋般的视线,想到定文侯的状况,承帝终是改了口,“尽力就好。”
燕姝上前一步,行了一礼,“是。”
看到他如此不卑不亢,承帝眸光微动。
在承帝及众人的注视下,燕姝走到定文侯林文渊跟前,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
此刻,这位老者的面色已然是愈发青白了。
燕姝探完了脉搏,跟以前一样,根本没啥缓冲,直接落针,刷刷刷,二十多针就下去了,而且全都落在了脑袋上,那深度,看的张御医触目惊心,差点没叫出来!
那可是定文侯的脑袋啊!
难道就不能慢点,小心一点嘛,说扎就扎,要不要这么快啊!
至于周淮安等人,就没什么反应了,没办法,这位燕小大夫出手一向凶残,看多了,就习惯了。
于燕姝来说,虽然之前妘泆泊没有明说,但是曾经有所暗示,再加之傅延松的反应,燕姝就明白了,弹针法太为稀罕,还是不用为妙。
这一次,她用了另外一套捻针法,虽然不及弹针法稀罕,但驱散颅内出血,最为适合不过了。
张御医本来被燕姝吓了个半死,但看着看着,眼珠子就直了,口中不禁赞叹出声:“好精妙的针法!”
其实,不用张御医开口,承帝也知道燕姝这套针法非比寻常,原因无他,从燕姝落针至今,还不到一刻钟,定文侯的面色便有所好转,最起码已经不那么青白了。
就在这时,文德礼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燕姝正在施针,急匆匆的脚步登时一顿,相当有眼力见儿的放缓了动作,轻声禀告道,“皇上,太医院的众位太医到了,现在正在殿外候着。”
承帝低声冷哼道,“那就让他们接着等吧。”
文德礼顿了顿,“是。”
文德礼离开之后,林文渊在燕姝的捻针之下,面色越来越好,连手指都微微动了动。
随着燕姝将最后一根金针拔出,林文渊眼皮动了动,眼见着便要转醒了。
承帝见此,当即命张太医过来查探,同时开口询问道,“怎么样,定文侯现下情况如何?”
“回皇上话,定文侯颅内淤血已经疏散了,身体已无大碍,很快就能醒过来,到时候,我给他开一副药,喝上半月,自能排出淤血,不留后患。”
承帝闻言,看向张太医,得到张太医点头肯定,当即大笑出声。
“好!好!你年纪轻轻,倒是好本事。”承帝连说了两个好字,似赞似叹的转头看向凌四,“老四啊,你手下可真是卧虎藏龙啊,不过以这位小军医的年纪和才华,在军营未免有些屈才了,不如放到太医院,好好历练一番,以这位小军医的天赋,就是太医院判一职,也是指日可待的。”
眼见承帝确定了燕姝的价值,就开始不遗余力的挖墙脚,凌四不由嗤笑了一声,“没想到父皇对儿臣的属下这么感兴趣,不过,可惜得很啊。”
承帝蹙了蹙眉,“怎么,你不同意?”
“儿臣当然不乐意了,不过,这事儿儿臣说了也不算。”凌四遗憾的摊了摊手。
承帝有些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
凌四适时朝燕姝递了个眼神儿,燕姝当即行了一个女子的俯身礼,不疾不徐的开了口,“启禀皇上,家父乃是左相穆士鸿,臣女穆颜姝拜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