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驾到,静贵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宝妃娘娘驾到!”
眼见一后三妃联袂而来,众人皆是不约而同的行礼,皇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登上高位落座,便抬了抬手,笑容温和道,“都起来吧。”
“是。”
相比较于之前太子出事的那段日子,太后的精气神明显好了许多,精致的妆容之下,宽和端庄,将一国之后的风采展现的淋漓尽致,只不过眼底深处,仍旧藏着几分疲惫,或者说,更多疲惫。
待众人起身之后,皇后坐在高位上,眸光四顾,将丽景宫的一切布置尽收眼底,不禁赞叹出声道,“静贵妃,难怪你这些日子要封锁丽景宫了,这地方布置的当真漂亮,你有心了。”
静贵妃登时笑的温婉如水,“姐姐喜欢就好,只要姐姐喜欢,我付出再多,也值得了。”
要知道,以前静贵妃大都尊称自己为皇后娘娘,姐姐二字,亲近是亲近,可未免太过亲近了一些。
皇后面上自是没有露出分毫,笑意中甚至多了几分期待,“你啊不但心思巧妙,也周到,办了那么多次宫宴,本宫都没想过要设个供人玩乐的地方,想来这次千秋,必定不同以往,有趣的紧。”
静贵妃赶忙捏着帕子摇了摇头,“姐姐太抬举妹妹了,妹妹也就只有这些小道了,这千秋节的规矩都是祖上定下的,妹妹可不敢随意更改。”
“说的也是,不过,有这些小道也足够了。”皇后点了点头,眸光扫过娱乐区,顺势落到了穆颜姝的身上,登时眼底一亮,唇角的笑容多了几分真真实实的亲近,“怀安也在呢,来,坐到本宫身边来。”
穆颜姝行了一礼,“多谢皇后娘娘。”
说完,她大大方方走到皇后身边落座。
眼见她如此爽利,皇后的心情倒是好了几分,饶有兴致道,“怀安啊,刚刚在玩什么?”
穆颜姝实话实说道,“回娘娘话,臣女在跟人比试投壶。”
皇后娘娘追问道,“可赢了吗?”
穆颜姝点了点头,“赢了。”
皇后娘娘笑意由衷道,“怀安果然厉害,做什么都是拔尖的。”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静贵妃也紧随其后的开了口。
她的眸光扫过穆颜姝的右手,“皇后娘娘说的是呢,妹妹瞧着怀安郡主手里的翡翠,像是鸡血红玻璃种的,不会是刚刚点翠点出来的吧?”
穆颜姝微微颌首道,“回静贵妃娘娘,这是投壶赢来的。”
“赢来的?”静贵妃怔了怔,眸光不由扫向了娱乐区的那些千金贵女。
以她的眼力,自然是一下子就看出了白艳雪眼底残留的不甘和愤懑,心下登时了然。
“那我倒想看看,是谁手气这么好了,居然在千秋宴上开出了这么一份好彩头。”静贵妃扬唇笑道,“说说吧,谁这么有福气,点出了这块极品鸡血红?”
这话,显然是在往点出翡翠之人的脸上贴金了。
白艳雪闻言,心情不由阴云转晴,上前几步行礼道,“回静贵妃娘娘,鸡血红翡翠是臣女点出来的。”
“原来是艳雪啊,那就难怪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艳雪的点翠功夫的确了得,难怪能点出这般极品的翡翠了。”
静贵妃没有半分意外,只是眼角眉梢流露了几分不赞同,“这鸡血红色的翡翠可是难得的珍品,价值连城,只可惜,你却用来打赌,多少有失分寸了。”
这话明面儿上,像是在数落白艳雪不懂事,可同样的,随便接受如此不菲彩头的穆颜姝,就更不懂事了。
白艳雪也不是傻的,自是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当即行礼道,“是臣女冲动了,臣女知错。”
这时候,就听皇后将话头接了过来,笑着摇了摇头,“这怎么能说是错呢,静贵妃妹妹设了这些玩意,就是想让她们玩的尽兴,想来她们也都是心甘情愿的,顺了心意,自然就尽了兴致,若是不愿,不拿出来就是了。”
皇后的意思也很明显:你不高兴玩可以不玩,既然你玩了,就说明,你自己愿意用这个当彩头,你自己都愿意了,输了那就是你的事儿了,既然出来玩,就痛痛快快的,别玩不起。
静贵妃指尖一顿,面上却是流畅自然,捏着帕子,微微颌首,虚心受教道,“姐姐说的有理,是妹妹太过迂腐了。”
随着静贵妃话音落下,太监尖利的声音再度响起,“皇上驾到!”
皇后的千秋盛宴,来的自然不止皇上一人。
凌云朗,凌四,凌文昊,凌文希,凌力勇,凌天兆,六位皇子一同到场,除此之外,还有穆冠卿等一众朝中重臣,妘泆泊和裴雪烬等声名赫赫的侯府公子。
这个时代虽然民风较为开放,宴会上,可男女同席,但开席之前,一些大型的宴会还是有规制的,像是雪梅宴,千秋宴等,男子一般情况下,都会在另一边聚首,等到开席后,再一并过来。
说来,这是封禅祭天之后,穆颜姝第一次看到五皇子凌文昊。
相比较于先前的桀骜不驯,意气风发,如今的凌文昊显得沉默寡言,举手投足间,甚至多了几分拘谨,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也难怪,先前的圈禁对凌文昊来说,无异于从天堂到地狱,从云端到烂泥,这样的落差,鲜少有人承受的住,尤其是凌文昊这样要强的人。
在云端的时候,自是人人捧着,可落到泥地里,不用有人特意来踩,光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足以将人磨平棱角。
只不过,有些人变得光华内敛,脱胎换骨,有些人则是断了脊梁,失了方向,就是不知道,这位五皇子是哪一种了。
穆颜姝的眸光并没有在五皇子身上停留太久,原因无他,凌四爷的眼神追过来了。
那股子哀怨劲儿,穆颜姝真心忽视不了。
此刻,承帝已然是登上了高台,跟皇后坐在一起,甚至主动牵起了皇后的手,“皇后啊,这两日身体如何?”
皇后笑的端庄,“托皇上的洪福,这几日,臣妾很是康健。”
“那就好。”承帝似是放下心来,这才留意到了坐在下首的穆颜姝,不禁笑道,“怀安也在啊,怀安在朕就不担心了,你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直接找怀安,她可是咱们西凌的福星啊。”
皇后眼底多了几分真切,“皇上说的极是。”
静贵妃见此,顺势笑道,“既然皇上和姐姐都觉得这怀安郡主是咱们西凌的福星,今日姐姐寿辰,这第一份寿礼,不如就由怀安郡主起头吧,皇上觉得可好?”
按照祖制,承帝的万寿节,敬献寿礼有一定的顺序,但千秋节,乃是皇后的寿诞之日,是后宫的节日,就没那么多朝堂上的讲究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各府的夫人小姐按照座位排序,依次献上寿礼。
所以,静贵妃如此提议,并没有分毫逾越,十分合乎情理。
承帝闻言,眼底划过了一丝暗芒,颌首大笑道,“好,那就听爱妃的。”
本来皇后是想要反对的,不过眼见承帝答应了,唇瓣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
此刻,承帝已然是询问出声道,“怀安,你给皇后准备的是何寿礼啊?”
穆颜姝起身回道,“回皇上话,是一张药方。”
承帝想到之前延寿的药方,不禁双眸一亮,来了兴致,“药方?是何药方?”
穆颜姝直视皇后道,“此药方能活血化瘀,强筋健骨,缓解风湿疼痛。”
皇后闻言,不禁心下一动:太子自从不良于行之后,双腿筋骨大不如前,阴天下雨,伤处疼痛不止,磕了碰了,淤血不散,怀安这药方与其说是给她的,不如说是给太子的。
只有太子舒服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才能心安。
不得不说,对现在的皇后来讲,这份药方当真来的比什么都强。
“怀安啊,你有心了,这份寿礼,本宫很喜欢,很喜欢。”
皇后说的真心实意,满心欢喜,承帝倒是有些意兴阑珊,挥手道,“既然皇后高兴,怀安当赏!”
穆颜姝行了一礼,“谢皇上。”
眼见穆颜姝如此简简单单就拔得了头筹,众千金自然是不服气的,尤其是白艳雪,刚刚那口气还没平复,又被气着了。
只不过,前面比试投壶,损失惨重,饶是白艳雪再冲动,也不敢贸然出手了。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机会,一个让穆颜姝给她当陪衬的机会!
穆颜姝献完了寿礼之后,众人依次敬献了寿礼,承帝的寿礼作为压轴,是最后拿出来的。
承帝送的是一幅画。
确切的说,承帝每年送给皇后的千秋寿礼,都是一幅画,不管是皇后,连带着其他妃嫔,还有大臣,也没少收到承帝的画作。
原因无他,承帝这个人虽然城府极深,擅帝王权术,但本身的学识,颇为一般,也就书画方面,出众一些,尤其是画作,得到过祖帝的夸奖。
或许,人就是这么矛盾,承帝分明对祖帝心怀怨恨,可对于祖帝的夸奖却沾沾自喜,从此愈发喜欢作画。
心情好了来一幅,心情坏了来一幅,心情不好不坏来一幅,于是乎,不少人都得到过,或者被迫得到过承帝的画作。
不得不说,这么一份寿礼,的确算不上多走心,中规中矩罢了。
皇后似乎早就习惯了,谢恩之后,便着人仔细的收了画作。
接下来,也就该开始吃酒席,赏节目了。
就在静贵妃准备传人上台表演的时候,就见白艳雪蓦然起身行礼道,“艳雪斗胆,准备了一个节目,想要敬献给皇后娘娘。”
“好啊,既然你有这份心,那自然是好的。”静贵妃侧目轻笑道,“姐姐以为呢?”
感受到静贵妃对白艳雪的支持,皇后眉梢微动,点头笑道,“是个有心的孩子,那就开始吧。”
白艳雪闻言,面露喜色,稍显迟疑的躬身道,“启禀皇后娘娘,静贵妃娘娘,我这个节目,还需要一人在旁边焚香煮茶,听闻怀安郡主茶艺超高,臣女斗胆,邀请怀安郡主,与臣女一同为皇后娘娘贺寿。”
这话一出,皇后眼眸微微眯了眯,倒是承帝,在桌面上习惯性敲击的手指,微微一顿。
要知道,这些日子,整个盛京城的人,不是议论战王恢复容貌,宛若神人天降,就是在说六皇子有先帝之风,承帝表面上不显,只是给五皇子解了禁,心中的忌惮却是与日俱增。
如今穆颜姝和凌四也算是准夫妻一体了。
穆颜姝是个人才,他自是不会让人下不来台,不过若是能适当的打压一下,给人提个醒儿,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承帝还没等开口付诸实践,就听一个让人耳膜震动的声音,狂野霸气的席卷全场。
“爷不同意!”
凌四大马金刀的靠坐在椅子上,明明坐着,眸光却如烈阳高照,居高临下,俾睨众生,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儿,全是不屑,“爷要是记得没错,你上次不是表演了吗,要不是因为你一直在那儿晃悠,正好挡着爷看我们家颜颜,爷还记不住这茬儿,爷说你怎么就这么嘚瑟呢,你爱演自己演就成了,拉上别人干什么,颜颜是过来给皇后娘娘贺寿的,是来吃饭的,是坐在台下享受的,不是在台上让人随便看,随便赏的,我们家颜颜贵重的很,是爷的心头肉,掌中宝,给你煮茶?爷都没喝过几次颜颜煮的茶,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