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为了钱的事？

没这么简单吧？

曹建仁不由得想起来不久前船上那一幕，觉得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于是，又问道：“以卫鞅的手段，既然你欠了钱，落到了他手里，他一定会好好利用的吧？”

曹建仁所以会选扬雄为打野，自然是因为他最是小心谨慎，没想到啊，如今竟沦为对方的一个跑堂的伙计。

不由得他不暗自恼火。

“那是自然！”

不等扬雄答话，那掌柜的已然来到了桌前，替他答了。

扬雄见到掌柜的到来，吓得立即弹身而起，喏喏道：“掌柜的，小的不是有意的，这两位是我的相识，所以才”

掌柜的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

扬雄一听刚松了口气，结果那掌柜立即又道：“你知道规矩的，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一句话说得扬雄脸色一变，忙道：“小的知道了。”

说完，就见他快速走到柜台那边，拿出一本册子来，摊在掌柜的面前，用笔在上面写道：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违反本店店规之第一百二十三条，上班时间与客人闲聊，罚无偿为本店工作五日。

曹建仁和东方朔都在旁边看着呢。

这一幕就这样奇特的发生了。

曹建仁没有先说话，倒是那掌柜的先冲着两人拱手道：“两位贵人莅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伙计年幼无知缺少调教，让两位贵客笑话了。”

说完，弯腰深施一礼。

曹建仁脸上倒没什么表露，心里却已经骂上了，这个混蛋太无礼了，说什么扬雄年幼无知缺少调教，扬雄是儒家的人更是曹家的人，这是在打儒家的脸更是打曹家的脸。

可是你生气归生气，却还发作不得。

曹建仁只能嘴角一咧，拍手笑道：“掌柜的好手段！便是初生牛犊，到了你这客栈，看来也得变成听话的小绵羊。”

“过奖过奖，不过是牛刀小试耳，不登大雅之堂。”

曹建仁懒得跟他磨牙废话，立即直接问道：“我看你刚才那簿子上，都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犯了什么什么店规，敢问你这小店，有多少条店规？”

掌柜的谦虚一笑，道：“不多不多，只有三百六十六条而已。”

三百六十六条？

东方朔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

你这屁大点儿的一个小店，竟然弄出了三百六十六条店规，你疯了吧你，还尼玛不多不多。

曹建仁倒还好，似是早有预料一般，接着对方的话道：“掌柜的，果然厉害，就不知我这小兄弟当初吃了多少东西，欠了多少饭钱，你老人家又是如何处理的？”

那掌柜的先是施施然坐了下来，端起曹建仁面前的茶水洽了一口，这才道：

“说起来不值一提，完全不值一提。

这小家伙当时来就吃了一碗面，十个大子儿。

不是我要处理他，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我当时已经告诉他，我说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白吃白喝一顿也很正常，白拿白玩一回也不算什么，十个大子儿没什么，我不跟他计较。可是他非不干，非说子曰：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又说子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之类的，反正乱七糟说了一堆，就是不肯走。不信你亲自问他。”说着一指扬雄。

扬雄脸一红，冲着曹建仁点了点头。

那掌柜的又道：

“你看，自始至终，我可一点儿也没有难为过他吧，是他自愿要留下来的，还是他自愿提出要以工代偿的。我说要留下来可以，但是我经营一个小店不易，万一你有什么坏心思，到时候卷了我这里的财物跑了怎么办，我说你想留下来，那咱们就得立个字据，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我这里包吃包住，一天三文钱的工钱，你欠我十文钱，只需给我当三天伙计，三天过后，就算一笔勾销，大家两清了。

呶，这里是契约，有他的亲笔签字，还有手印。”

曹建仁和东方朔一看，果然。

“掌柜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这兄弟欠了你的这一碗面钱，很快就变成了无数碗，这三天的期限，很快变成了无数天吧？”

“怎么可能，面肯定还是一碗面，”掌柜的呵呵一笑，“只是这三天吗就看他自己的了，”说着话转向扬雄道：“你自己来说说看，你现在还得在我这里以工代偿多久才算完事？”

扬雄脸红脖子粗，扳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喏喏道：“还需一千零一天，差七十九天满三年。”

东方朔听了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蹦起来，你可真行，三天到你这里才多久就变成了三年了，你心可真大，还能记这么清楚。

曹建仁还好，只是脸色愈发难看了。

那掌柜的又道：“你们别看我，这些都是他自愿的，都是他自己白纸黑字自己写的，我可一天也没给他多算，全都有理有据有法可依。”

更可气的是，那扬雄听了竟然不反驳，还跟着点了点头。

曹建仁呼出一口闷气，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合约里，定然附加了代工期间，不能违反店规，若是违反，将折算成工期。所以，我这兄弟这期间每违反一次店规，都给折算成了工期，所以三天才变成眼下的三年？”

掌柜的哈哈一笑，抚掌道：“不错，贵客所猜一点儿没错，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一点儿，这合约也好，这店规也好，你这小兄弟事先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我也给他说得清清楚楚的，我这里可一点也没有设圈套挖陷阱给他，我这一切都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所有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让曹建仁和东方朔可气的是，扬雄又点了点头。

曹建仁脑袋有点儿疼，啪一拍桌子：

“好了，咱们就别兜圈子了，韩师弟，我承认我这兄弟是落到你手里了，我也很明白的告诉你，我们俩就是来捞人的。你就划出道来，咱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多少店规在我这里都是虚妄，都是没用的，你应该知道，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这些店规都成为虚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