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比木头的伤还重呢。我都活下来了,木头也可以的。”林青伸出手来摸了摸石头的头,像是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猫咪一般。
石头抬起头来看着林青,林青的眼光真诚而亲切,石头默默地点了点头,了解了这个人的一切以后,眼前这个人忽然像是一个老朋友一般,教他觉得熟悉又温暖。
忽然门外传来一连串脚步声,顷刻间踏到了门槛,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啪嗒一声关上了门,是小赵。
紧接着他一个箭步迈到桌边吹灭了灯,冲过来捂住了石头的嘴,又向林青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忽然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像是在猎物上钩之前的等待,静的出奇。
在这寂静的间隙,远远地一阵喧哗从前院流了过来,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许多人打斗怒骂的声音,那声音像是被蒙住了布,由于距离的原因而听不太真切。
“是他们来了吗?”林青压着声音凑向小赵,低低地问道。
“嗯。”小赵也微微开了口,轻轻地回答道。
“林峰呢?”林青又压低了声音问道。
“已经交上手了,让我过来保护你们。”小赵压着嗓子回应道。
林青在黑暗中微微地点了点头,像是对自己的安慰。
忽然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过来了,林青在黑暗中朝着小赵望了一眼,小赵径自将石头往身后一揽,做出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
脚步声停在门口,顿了一秒,门口低低的有声音传来,“你去看看那个屋,我看看这个。”
“嗯。”一双脚步往另一边去了。
这两个人大概是趁着人群混乱,身先士卒已经溜了过来。
那双脚步离开以后,忽然啪噔一声门板撞到门框,这个屋子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个人影的轮廓借着外面的天色和灯笼的火光照进门内。
林青眯起眼睛一看,隐隐地那个人的轮廓和动作有几分熟悉,仔细想了想,是帮里昨天消失的那个人,郭登。
屋里一片漆黑,那个人试探地伸着脚往里走着,有些颇为小心翼翼地左右挡着以防有人偷袭,随后探着步子走到了桌边。
那个人的手往桌上探了探,摸到了桌上的烛台,烛台还是热的,有几分烫手,正要转过身来去寻找屋里的人,小赵从背后一个飞踢将那个人踹向桌子的方向,那个人反应迅速,一个弯身闪过,随即立刻翻过身来,冲上去与小赵打斗。
小赵一手接下那个人的一记重拳,随后又抬手往那个人的脖子拧去。
“快走!”小赵趁着那个人闪躲的瞬间扭过头冲着床边喊。
一直蹲在床边的林青站起身来一把拉起了木头,把木头往自己瘦削的肩膀上一扛,另一只手拉起石头的手就往外门口迈。
那人也发觉到了林青的位置,一个重拳出向小赵,小赵往后一躲,那人顺势一个侧身绕过小赵就直奔向林青和石头。
两步助跑以后就是一个飞踢从林青的侧面扑过来。
林青虽然长年并不习武,但多多少少有一些基础,反应十分敏捷,顺着那个人的脚往后一闪,避开了那人的袭击,那个人的腿扑了空随即就转了身体立在地上一个重拳挥来。
“郭登,你母亲不想要了吗?”林青随即往后一转,冷冷地丢出一句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小赵已经死了!”郭登忽然声音嘶哑地咆哮道,“母亲一定会让我替哥哥报仇的!”
“小赵是…”林青的声音顿了顿,“谁让他卖主求荣,投靠逆党。”
小赵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那个人的上身,又对着林青喊了一句“快走!”
林青的肩上扛着木头,转过头来看了石头一眼,拉上石头就往外冲。
忽然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林青的去路,一上来就是一顿猛击,林青显然招架不住,躲闪不及让着身体不让他打到扛着的木头,自己闷闷地挨了几拳,木头的身体滑下来,林青抱着木头往后退。
石头一下冲到林青面前,挡着林峰也与那人交起手来,平常练武十分懒散的石头挡不过几拳就被那个人击中几拳,又加了一脚踢翻倒地爬不起来了。
小赵与郭登在后面打斗,一脚踢翻了面前那个人,过来挡在石头面前,与门口这个人对打。
石头身后的林青连忙拉起倒在旁边的石头,急匆匆又往门口奔去。
后面那个人却起身追了上来,对着门口那个人大喊,“那是二帮主,抓活的!”
门口那个人也在小赵分心之时,又一脚踢去将小赵踢翻在地,丢下小赵就奔向林青。
两个人前后夹击冲着林青直去。
林青往旁边一让,石头留在原地使出一个侧踢将其中一人踢翻,另一个人则扑了个空,石头连忙一个侧身转过来又往林青的方向去。
另外一个扑了空的人正要追上去,小赵又爬起身来一脚勾翻了那个人,也连忙往林青的方向赶去。
那个被石头踢倒的人顿时发了狠,从袖里掏出一只匕首,蜷起腿半蹲着飞速起身,“老子先捅死你个小秃驴。”
那个人手里举起匕首,三步并两步拔腿就朝着石头猛扑了过去。
那个人来势汹汹,石头侧身想往旁边躲,林青又回过身来伸手过来拉石头准备把石头拉开,小赵正在扑向石头,想将石头扑倒。
石头曾经无数次想让时间停滞在那个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这里,停留在这个刚刚燃起希望获得温暖之后的这短短的时间里。
可是像所有石头想留住的瞬间那样,这个瞬时的时间也同样没有停住。
一切都晚了一步。
那人手中的匕首一把刺进了伸手过来拉石头的林青的胸膛,紧接着在后面想把石头扑向前面躲开匕首的小赵一扑,又将石头推着林青扑到,匕首的刀把压到地面连同刀把整个扎进了林青的身体,从林青背后刺穿出来。
所有人都愣了,石头的脸压在林青的身上,感受得到林青温热的背脊,眼睁睁看着刀锋从林青的背上戳出来挡在石头的面前。
像殷红的血液和佛珠永远留在林峰的心里一样,这个画面也从此刻开始在石头的心里一刀一刀刻出自己犀利的棱角,像浮雕一样刻印在石头的心里。
每一个轮廓的细节都在石头往后的每一次的回忆和每一次的梦魇里被磨得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