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弟,你上山也有十一年时间了吧?”
“是!”
“嗯,不错。你上山这么久了,人倒也老实,修行也算勤快,我是看在眼中的。
如今有着一个好差事给你,茂江那边还缺一个道人,你便去吧!”
“啊……那个,王师兄。那个我……我只想留在山中静修!”
“说得甚胡话?宗门派你下山去做事,器重于你。周师弟,你可不要让宗门失望啊!”
“可是,可是!我不想当炼煞的浊流……”
“什么清流浊流的,是你想做就做的么?你天资一般,入山这么多年,才修炼到什么地步?
如今天下灵气衰退,我太玄宫虽然是天下第一等的仙门,又得朝廷气运眷顾,然而这山中灵气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像你这种弟子,能为你安排去做一个执事,已经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休要不识抬举……”
这么说着,王安一挥手,两个杂役道人走过来,将周图南赶出了公事房。
周图南不肯,还要挣扎着辩解两句,却被人给拖了出去。
一个杂役弟子回来,压低声音说道:“掌籍师兄,要不要收拾这不识好人心的小子!”
王安眼神闪烁,却道:“算了!终究是我太玄宫的弟子,闹的太难看也是不好。
不过这位周师弟既然不愿去茂江做道人,你们寻一处义庄安排他!看他如何!”
那杂役弟子暗自咋舌,心中更起敬畏,发誓以后绝不得罪这位掌籍王师兄。
堂堂太玄宫的清流灵修被打发去义庄,这算什么?
简直就好像是把一个新科进士安排去养猪!
不,比这还要惨。
义庄那地方可是要天天和尸体打交道的!
……
……
周图南一回房间,再没有人能够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他脸色的愤怒不甘倏然间就已经平静了下来,再没有半点表情。
“呵呵,总算是能够离开这太玄宫了啊!”他喃喃自语。
探手入怀,摸出了一枚银币来,在手中下意识的把玩着。
这硬币看起来晶莹如玉,更是浸润了一层包浆,显然是长期在手中把玩,才形成的这种包浆。
只是,硬币做工精细,上面有着细致的花纹,轮廓上更有着细密的花纹,怎么看也都和眼前这个木凳木桌,还摆放着油灯的古典房间格格不入。
周图南一弹指,硬币从之间弹出,然后把周图南轻松接在掌心里:“天风姤!只有脱出太玄宫,我才能有着新天地!”
这枚硬币是随着周图南穿越而来,让周图南感觉很是奇怪,虽然一直珍藏在身边,却一直不知道这枚硬币到底有什么用处。
一直到他学会了卜卦之术才发现,如果用这枚硬币卜卦的话,他卜算惊人的准确,甚至能够帮他窥探到天机!
这让周图南确定这枚硬币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而也正是因为三个月前,卜算出了天风姤这一卦象,周图南方才决定离开太玄宫。
天风姤,女壮,勿用取女。
千万不要娶一个悍妇啊!
太玄宫对于周图南来说,就是这么一个悍妇。留在太玄宫,他永无出头之日。
没错,周图南是一个穿越者。
自从魂越转世到这个世界,知道这世界道法显圣,能够修炼成仙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离家出走,前往太玄宫拜师学艺。
上一世,他是一个打工人,漂泊在一个繁华的大城市里,每月三分之一的工资用来租住一个三十平米的小房间。
就算是这样,他也得过且过,庸庸碌碌。上班的时候被主管训斥,下班抱着手机看着无聊的综艺吃外卖。
一直到他忽然在某天查出了癌症,当生命到了最后时刻,才知道生命的珍贵以及来之不易。
可惜,那个时候,早已经后悔莫及了。
这辈子,有着机会,他绝不肯放过!
太玄宫乃是天下第一宫观,地位崇高,香火鼎盛,掌教更是大景朝廷所封的护国天师。其门中弟子大多出自皇亲国戚,达官贵人。
周图南这种没有门路,自己前来的拜师之人,根本就没有人去理睬。
他在那太玄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一直跪倒晕死过去,才被太玄宫收入门下,却被当做了杂役弟子,为太玄宫种药,洒扫。
他每天白天勤恳劳作,晚上却不和其他杂役弟子那般偷懒耍闲,而是勤读道书,专心晚课。
如此七年时间,周图南才终于发明心光,窥见关窍,终于入得修行门径,被太玄宫真正的收为弟子。
然而他没有关系,没有后台,依旧不受重视,默默无闻,也分不到多少修行资源。也常常被那些仗着门第家世欺凌于他!
但是周图南从来没有气馁过,依旧是勤修苦练。他相信自己自己勤苦修行,总有一天能够笑到最后,最终能够修行有成,长生逍遥。
然而时日长了,周图南终究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奢望而已!
现在这世界灵气消散,灵气宛如孤岛,也就只有像是太玄宫这样的名门大派,占据仙山福地,才有着灵气以供修行。
但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便是太玄宫门下弟子,采灵修炼都有定额。
像是周图南这种不受重视的弟子,能够用来修炼的灵气更是有限!
上山十多年来,周图南也只是堪堪成为道人而已,想要长生自在,终究只是一个奢望。
然而这枚硬币,却为周图南揭露了天机。离开太玄宫,周图南才能寻找到机缘,争取到在这污浊世上成道的一丝机缘!
周图南目光转为坚定。将硬币珍而重之的贴身藏好,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既然已经决定下山,何必拖延?又何必等什么三天?
此时已经是半下午了,大概相当于前世的三四点钟,这个时候下山,恐怕要到半夜去了!
外面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
望向公事房的方向,周图南忽然咧嘴一笑:“若我再中二一点,此时非要大叫两声莫欺少年穷不可!”
想到此处,周图南莫名觉着畅快,也不打伞,迎着山雨下山。
上山时候,周图南空无一物。下山时节,他也就是装了一件换洗衣服的小包袱。
无人相送!
太玄宫所收弟子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巨商富贾的子弟,个个眼高于顶,又哪里会在意周图南这么一个跪入山门的穷小子?
山路上长满苔藓,下雨之后十分湿润,然而周图南脚步稳健,快速,就这么一路下得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