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望冷眼看着曹家人,抽出软筋:“既然你们费尽心思要阻止子望面见父王,那就休怪子望无情!”言罢,软筋就接踵而至。
没想到一路同行之人到今日会兵戎相见。
“吭哧!放出你的树藤!”曹匪急促地说道,他不想见到有任何人受伤,只是想把失去理智的子望先绑回去,等他冷静一些再说。
得到指令的吭哧立马释放出两根树藤,呼啦啦向子望缠绕过去。子望一个软筋挥来,树藤霎时断成了两截,可是树藤仿佛有自生功能,一下子又长成和之前别无二致。任凭子望劈断多少次,树藤依旧毫发无损。
到最后子望累得气喘吁吁,吭哧抓住这个时机把子望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曹匪这时走到子望面前,言辞恳切地说道:“子望贤侄,你想见你的父亲,我们没有权力阻止。只是希望你平静之后再来峨眉山,毕竟这里是菩萨诵经布道之地,切不可莽撞!对不住了!”说着就欲把子望扛回去。
子望却露出了哀怨绝望的笑声:“就凭一个小小树精也想困住我?”话音刚落,只见子望露出了白狼真身,随着一声凄婉的嚎叫,树藤断成无数截。说时迟那时快,变身白狼的子望飞快地冲向金顶的大雄宝殿。
曹匪一家忙不迭跟了上去。
大雄宝殿门口已有十八罗汉在守候,其中就有替了尘千里送蟠桃的了空罗汉。
白狼在大雄宝殿门口目露凶光,獠牙毕现。
了空上前一步:“小施主,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请回吧!”
“老秃驴,废话少说!放了我的父王!”白狼口中因激动而冒着热气。
“这里没有你的父王,小施主请回吧!”
“你们这群秃驴,不知道给我父王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纡尊降贵来给什么狗屁菩萨当坐骑。识相的赶紧交出我的父王,否则我就一把火烧了了峨眉金顶!”盛怒之下的白狼已经迷了心智。
曹匪赶紧挡在白狼面前,对着大门口的十八罗汉点头作揖:“诸位禅师,我家子望年幼不懂事,千万莫要与他计较,我们立刻就带他下山去!”
说完曹匪又转过身来对着白狼说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这样做无异于螳臂当车,快与我们下山去再从长计议!”
此时的白狼哪里听得进任何人的规劝,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父王!我知道您就在这里,为什么您不肯出来见见子望?您出来呀!出来看看孩儿啊!孩儿从小就没有娘亲,现在连您也要丢下子望么!”白狼的缱绻深情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可是佛门讲究断绝尘世一切情爱,才能修成正果普度众生。怪乎有人说念佛无难事,所难在一心。一心亦无难,难在断爱恨。
十八罗汉站在阶前,岿然不动,可是善良纯真的小葵却再也忍不住,站出来斥责道:“佛门弟子虽说要四大皆空,却也要慈悲为怀,急人之难。子望他不过是个孤独可怜的孩子,难道你们就不能通融通融吗!”此时的小葵已经泪流满面。她心疼子望,也心疼自己。那个一再躲避自己的慧明禅师不也是佛门中人么?
“阿弥陀佛!”了空开口道:“纵然是无边深海也会干涸枯竭,纵然是万里高山也会分崩离析,这世间种种生离死别,来了又去,犹如潮汐。劝小施主莫要太过偏执,这样只会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深渊里不可自拔!善哉善哉!”
曹匪拉过小葵:“女儿,你这是做什么?”
“阿爹!若今日遁入空门的人是您,小葵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见您一面!”小葵调转想法反而规劝起父亲来了。
“什么!遁入空门!”白狼那脆弱的神经最终崩断。只见他纵身一跃扑向大门,十八罗汉一起施法,白狼重重地砸向大殿广场,顿时白狼口中鲜血直流。白狼并不服输,又迅速站了起来扑过去,又在一次砸向大殿广场。这一次,白狼似乎受了重创,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小葵疯了一般冲过去,抱住白狼,恶狠狠看着十八罗汉:“难道你们都没有心肝吗!难道你们都不会痛吗!他只不过想见父亲一面而已,你们怎么忍心对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下如此狠手!”小葵眼泪也不停滚落下来,一滴一滴全都滴落在白狼的身上。
曹匪和曹圭也跑到白狼身边,曹匪从褡裢里掏出葫芦瓶,倒出一颗不知名的药丸子,塞到子望嘴里。
也许是曹匪的药丸起了作用,缓了一分钟,白狼颤颤巍巍站起来,看样子还是不死心。
连一向轻浮的曹圭也难得严肃起来:“子望,不要做无谓的争斗,同我们回去,我们答应里,一定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此时的了空也是为难,若是寻常妖孽收入金钵便是,现在这白狼赶也赶不走,轻不得重不得甚为头疼。
子望这孩子出生不易,先天不足的他成长亦是艰难,好几次都养活不下去,亏得狼王的大妖力才得以存活。子望从小与父亲最为亲近,父爱也是他唯一得到的爱,如今连这唯一都要失去了,他如何不愤怒哀伤?
白狼并不顾及自己的安危,试图再一次冲向大门。
就在这时,天边骤然响起了梵乐,被七彩祥云笼罩的普贤菩萨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菩萨坐在一只大白狼之上,缓缓落在大雄宝殿之内。大白狼也迅速变作了身着僧袍的了尘罗汉。
十八罗汉见是师尊归来,纷纷俯身下拜。了空开口道:“师尊不是去佛祖的法华会了么?怎突然又回来了?”
“家里来了客人我如何能不来瞧瞧。”说着菩萨走出大雄宝殿对着子望吹了一口仙气,小白狼的伤势立刻神奇般的痊愈了。
看到旁边的小葵,菩萨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但旋即又消失不见。
见到菩萨和父王,子望甚是激动,他立刻恢复人身,跪倒在菩萨面前:“子望冲撞菩萨清修之地,自知罪孽深重,任凭菩萨责罚。只是恳请菩萨让子望再见父王一面,子望当结草衔环以报之!”说罢还不停磕头。
菩萨看了看身边的了尘,了尘会意走到阶前:“阿弥陀佛,根身器界一切镜相,皆是空花水月,迷著计较,徒增烦恼。这位小施主,这里没有你的父王。世界广阔,你寻你自己的人生吧!”
看到父王锃光瓦亮的脑门,子望心如刀绞:“不不不!父王你怎么能狠心丢下孩儿在这尘世间孤苦无依!”子望冲了过去,抱住了尘的腿不停抽泣。
了尘扶起子望,平和温柔地说道:“孩子,这四海之大任由你驰骋,这九州之广任凭你翱翔。切莫耽于蝇头情谊,让自己不得超脱!了尘遁入空门,心静自在,无牵无挂,望小施主早日释怀!”
说完,了尘对着曹匪行了一个佛礼,以示感谢。
曹匪走到父子跟前,拉着子望:“从前的狼王崔炎已经涅槃重生,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跟我走吧,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子望拉着父亲就是不肯撒手,因为他知道这一撒手只怕就是永别。曹匪和曹圭合力才把子望拉了开去。子望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父王!父王!子望就再也见不到您了吗?”
“佛门永远向世人打开,这峨眉金顶同样如此。小施主若有疑虑,了尘随时恭候为你排忧解难!”
“阿弥陀佛!”菩萨开口道,“众生念念在虚妄之相上分别执着,故名曰妄念,言其逐于妄相而起念者。任复念念不停,使虚妄相于心纷扰而不得解脱。”
待菩萨言毕,十八罗汉加之了尘异口同声道:“谢师尊教诲!”
了尘躬身施礼:“师尊,佛祖的法华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该启程了!”
菩萨欣慰地点点头。
了尘又变作了大白狼驮着菩萨而去,只留下子望在峨眉金顶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