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爸给徐凉联系好驾校后,徐凉给王思琪发了一条短信,问她要不要一起考票。
王思琪说行。
凉爸开车忙,没空陪徐凉去报名。
他给了徐凉一个电话号,让他到黄龙驾校后给这个姓姜的教练打电话,就说是他儿子。
徐凉和王思琪到驾校门口后,徐凉给姜教练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小眼睛男人迎了出来。
“哎呀,大侄儿快进来快进来。这位是?”姜教练看了一眼王思琪。
徐凉笑道:“我同学。”
姜教练说:“啊,好!你爸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我以为就你自己呢,快进来吧。”
交钱的时候,王思琪要自己交,徐凉死活没让。
姜教练笑呵呵地接过徐凉的钱,开了收据,给徐凉和王思琪一人一本科一的题库,让他们回去先学,感觉没问题了就来找他安排科一考试。
俩人刚走,姜教练就给凉爸发了条短信:“东哥,大侄子带个女生一起过来的,姑娘长得挺漂亮!”
正在春城装货的东爸看了一眼短信,笑骂了一声这小犊子,也没放在心里。
儿子大了,上大学了,谈女朋友也正常,自己和他妈不能再像高中时候那样横扒拉竖挡着不让了。
王思琪家的位置很特殊,在安城很有名的一条街上。
有名是因为这里是安城的红灯区一条。
街西边一排三层小楼里都是一些失足妇女,快餐七十一次,包夜三百,童叟无欺。
王思琪家在东边,东边是正常小区,王思琪家在这里有几个门市房,开了一间成人用品商店。
徐凉把王思琪送到家时,正赶上她爸出来。
王父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抓着一条刚收拾好的鱼,审视地看了徐凉一眼。
徐凉大方地招呼道:“叔叔好,我叫徐凉,思琪的同学。”
听见徐凉亲昵地叫思琪,王父眼角抽了抽,拿着菜刀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在琢磨着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王思琪捏了徐凉一下,走过去搂住父亲的胳膊,对徐凉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赶紧回去吧。”
王父还在和徐凉对视,四十多年风风雨雨积攒下来的气势不是一般小年轻能扛得住的。
可徐凉不同。
他在刚才叫思琪时就留了心思,一定程度上在向自己未来的岳父宣示对他女儿的主权。
虽然俩人现在字还没一撇,王思琪对他有没有意思还两说呢。
王思琪晃了晃父亲的胳膊,说道:“爸!我饿了!快炖鱼吧!走啦!”
听女儿说饿了,王父撇下徐凉,和王思琪走回屋里。
回家的路上,徐凉收到王思琪的短信。
“你是故意的!”
徐凉回:“提前宣示下主权,让叔叔做好准备,把他女儿托付给我。”
王思琪回:“别闹。”
徐凉回:“没闹。”
晚上,凉爸吃饭时问徐凉:“那姑娘叫啥啊,哪个学校,家里是干啥的?”
徐凉知道瞒不过凉爸,说道:“叫王思琪,通师的,家里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凉妈说:“什么姑娘?”
凉爸说:“你儿子出息了,今天带着个小姑娘一起去的驾校,还给人家交的学费!”
凉妈哈哈一笑,拉着徐凉的手说:“姑娘长啥样啊?学师范好,将来当个老师,稳定体面。”
“就是咱家穷,人家能不能看上咱家啊。”
徐凉苦笑道:“妈,字还没一撇呢。再说穷怎么了,还能穷一辈子?你儿子努力赚钱呢!”
凉妈问:“有没有照片给妈看看?”
徐凉说:“她空间里好像有,不过咱家也没电脑,下次和她去照两张大头贴回来给你看吧。”
凉妈说:“行!空间是啥?艾玛我都不懂。”
凉爸喝了口啤酒说:“互联网!你能懂啥,就瞎问。”
凉妈打了下凉爸:“这老犊子,我问问咋了。”
徐凉笑呵呵地看着爸妈,心中赚钱的念头却更加强烈了。
王思琪家。
王父拿着一份报纸躺在床上,对妻子说:“今天一个叫徐凉的男生送女儿回来的。”
王母问:“徐凉?姑娘那个小对象不是姓贾么?”
王父说:“估计是分了吧,没看姑娘连电话都换了。”
王母点头问:“分了也好,那个孩子我见过,毛毛躁躁的,不大气,不稳当。今天这个怎么样?”
王父说:“岁数不大,长的挺精神,大眼睛双眼皮儿。人很沉稳,见了我也不慌,还敢叫思琪!也不怕我一刀剁了他!”
王母没好气地拍了丈夫一下:“四十多岁的人了,有点当爸的样儿!”
王父说:“小崽子跑老子跟前儿宣示主权来了,我能不生气!字还没一撇呢,我姑娘最后还不一定跟他呢!”
王母说:“你小声点!姑娘就在隔壁呢!”
王父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王母寻思片刻,起身走到隔壁王思琪的房间,。
“姑娘啊,这个徐凉是谁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快跟妈说说。”
母女两个并肩躺在床上,王思琪说:“妈,你能不能别这么卦?”
王母说:“你个死丫头,我问问怎么了,我是你妈!”
王思琪简单说了下徐凉的情况,王母笑道:“重点大学啊,不错不错,你找男人的眼光终于得到了老妈我的几分真传。”
王思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王母说:“再说说,再说说。你今天去考票,就是和他一起吧?你对他有没有意思啊?他爸妈都是干啥的?”
王思琪把手机放到枕头下面说:“快回去和你老公一起睡,我要睡觉了。”
王母说:“哎呀,说说嘛,睡这么早干嘛!”
...
春山是北江的一个地级市。
温如云家在春山一个不起眼的棚户区里。
这里以前是纺织厂的家属房,后来厂子黄了,这里渐渐破败,就成了一片老旧的棚户区。
这些年但凡家里有点钱的都搬出去了,留在这里的纺织厂老人越来越少,陌生的面孔越来越多。
温如云家不大,摆设很简单,屋里冷冷清清的,少了几分人情味。
看温如云平时的言谈举止和优雅气质,你绝对想象不到她从小生长在这样一个地方,而是会以为她是个家境优渥的富家千金。
生活往往比戏剧更加荒诞和夸张。
温如云坐在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台钢琴前,缓缓弹奏着门德尔松的《谐谑曲。
一个看着三旬上下成熟版的温如云坐在老旧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散发着热气的青茗,静静听着。
一曲终了。
温母说:“吃饭吧。”
饭桌上,温如云说:“妈,我...”
温母冷冷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我教你的都忘了?食不言寝不语!”
温如云默默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饭。
这学期离开家里和室友们在一起,一些从小立下的规矩渐渐被打破,回家后忘了这里不是学校,母亲也不是自己那些大大咧咧的同学。
温如云母亲年轻时是春山纺织厂的厂花,年时和一个外地男人跑了,一年多以后大着肚子回来,生下了温如云。
温如云姥爷深以为耻,不管他们孤儿寡母,更严令禁止两个儿子帮她!
温母无视闲言碎语独自将温如云养大成人。
在南方见过世面的温母从小就把温如云当成一个富家千金培养,从那个男人那里得来的分手费全部被她花到了女儿身上。
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打过她的主意,直到温母用一把剔骨刀差点切掉一个流氓的命根子之后,那些苍蝇才知道这是一朵惹不起的霸王花!
...
泉城。
钟一一家三口蜗居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
回到家里的钟一换下了徐凉给她买的衣服,又变成了那个穿着寒碜不起眼的丑小鸭。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钟一知道,如果自己穿着光鲜的回来,指不定明天街坊邻居就怎么传自己。
钟父原本是铁路工人,一次替工友上夜班发生意外,下半身瘫痪,这些年一直卧床不起。
替班的工友一口咬死自己那天晚上没有叫钟父替班,钟父出事也不是因为自己。
钟父没有证据,钟母走是个面团性子,事故最后被定性为非工伤意外。
单位出于人道主义象征性地赔了点钱,就不再管了,一家三口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钟母这个女人身上。
都说为母则刚,钟母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咬牙撑下来的。
她在学校收拾过厕所,在火车站卖过红薯,想尽一切办法地赚钱,总算把女儿供上了大学。
钟母总是想啊,等女儿毕业了找到工作了,自己就能少些压力,就能歇歇了吧。
钟一正在厨房做饭,菜刀切在砧板上,发出好听的咄咄声。
“啊!”钟一突然轻呼一声。
钟母赶紧走进厨房问:“咋了,姑娘?”
钟一用嘴裹住食指,摇头道:“没事妈,一不小心切到手了。”
钟母说:“咋这么不小心,快别切了,给妈看看切啥样。”
“艾玛,这么深呢!赶紧上点消炎药,再用纱布裹上,别感染了。”
钟母从抽屉里翻出两片消炎药,隔着报纸用玻璃瓶碾成粉末,然后洒在钟一手指的伤口上,疼的钟一小脸一白。
用纱布包好后,钟母问:“切菜时候走神了?”
钟一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