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狼狈地翻墙而出,廖梅青慌乱之中藏着心满意足的甜意。
“你怎会出现在房顶?”池暮问。
“当然是来瞧瞧沈慈的。”廖梅青理所当然。
“我记得有人前几日可不是这么说的。”池暮语调放慢,咬字清晰:“接受现实才是安生之道。”
廖梅青憨笑,“现实苦闷,偶尔给自己塞颗糖吃有益身心。”
“今日偷跑出来的?”池暮问。
“我可是堂堂正正从大门走出来的!”
“以去寺庙祈福的理由?”池暮笑得有些贼。
廖梅青看她,随即了然,“你不会也是……”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寺庙逛逛吧。”
王都的寺庙很多,香火最旺的就数广昭寺,平日里都是人来人往,每月的初一十五更是人满为患。她们打包了点心,叫了马车,晃悠晃悠朝着广昭寺而去。
一路上,池暮被问到为何溜进沈家院子时有些心虚,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真是的原因她实在没法说出口。而廖梅青来偷看沈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她连那女子名字都知晓。
“她叫李婷婷,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沈慈,听说从沈慈眼睛坏了以后就一直跟着他,还自称是他的媳妇儿,估计沈慈不乐意,一直没过门。”
“所以他们是日久生情?”
“这情啊……至少现在还没生来。”廖梅青立即回道。
池暮偷瞄她一眼,有点想笑,有些人就是嘴上说不,其实不甘心也好仍旧喜欢也罢,终究还是放不下。
“那可有偷听到沈慈的眼睛因何而瞎?”
廖梅青摇摇头,“来了好几次,无论是李婷婷还是沈家人,都闭口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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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昭寺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光是前殿就烟气缭绕,放眼望去几乎全是年轻女子,池暮被这热闹光景惊呆了。
“这世道真是好笑,男子不着急娶妻,女子倒是急着嫁出去。”
“自古婚姻大事躲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做不了主,只能来庙里求个好姻缘买个安心罢了。”
池暮侧头,“进石府之前你来求过?”
廖梅青点头,“我攒下来的碎银都给这帮小沙弥了。”
“如此看来是白给了。”
“没准我不求的话,会更惨?”
池暮看她,“你还真好骗。”
此时寺庙的钟声响起,十几个小沙弥扛着一个巨大的纯铜香炉,最后面的一个手里抱着三支大香柱,一同往人群方向挪去。
“看来好骗的人,还真不止我一个啊……”
廖梅青拉着她往里走,穿过人群便到了大殿。高高的横梁上挂着夕居殿的牌匾,殿门大开,里面安坐着一尊佛像,佛身的金光映射整个大殿,金碧辉煌。一排小沙弥盘坐在旁,嘴里诵着听不懂的经文,好奇的众人在殿外围了好几层。
她们奋力挤进到最里面,廖梅青雀跃,“这次的香客真是大手笔!莫不是要求个天大的好姻缘!”
池暮垫起脚往里看,殿中除了小沙弥还有个女子,双手合十跪在佛前,嘴里似乎还默念着什么,之后又朝佛像拜了三拜,披肩长发顺势垂地而下,挡住了侧脸。
这时纯铜的大香炉已经扛了过来,摆进殿中,侍女上前将她扶起,一个转身,便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石青雨!”池暮惊呼。
“原来是她啊……”廖梅青就淡定多了,“想想也是,除了王族也没几个能搞得出这场面了。看来这次石府与李家联姻已经**不离十了。石青雨若嫁过去便是正妻,她大概求的是这李家长子日后一心一意,别乱纳小妾之类的吧。”
“李家长子是谁?”池暮问。
“李兹亦,近来被选中的文官,据说此人花花肠子多得很。”
李兹亦?她总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人品不好石之信也舍得女儿嫁过去?”池暮道。
“石家女儿就一个,要嫁当然要嫁得有价值。李兹亦人不怎么样,但他爹是太傅李传英。”
原来如此,怪不得最近石青雨没再来找她麻烦,也许她很清楚,若对象是太傅长子,那这段姻缘无论是谁都阻挡不了。而今日此举,不过是尘埃落定后的小小挣扎吧……
石青雨接过小沙弥递来的香柱,明明拿得吃力却一步不差地将它插入香炉之中。之后又拜了三拜,那深沉的神色,旁若无人。
廖梅青推了推她的手肘,“来都来了,要不要求一注因缘?”
“若求了便会有念想,万一没有应验那得多可悲。”
“如此说来,你是有了可求之人?”廖梅青双眸一亮,“是谁?我可认识?”
池暮想了想,“要说认识吧,你们不相识,但说不认识吧,你应该有所耳闻。”
“谁!”廖梅青上前几步把她逼到墙角。
“我要是说了,你肯定觉得我不自量力。”
“不会不会,我们阿暮这么好看,看上谁不行?”
池暮迟疑,最后还是凑到她耳边,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心心念念的名字。
“阿暮,你果真不自量力!”廖梅青听后便脱口而出,“算了,你还是别白搭这钱了,你就算拿出比石青雨还大的香炉,也不会成的。”
池暮点点头,低落之余又觉得她说的话无比正确。
大约是困了,两人回去的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池暮把头靠在廖梅青肩上,廖梅青把手搭在她腰上,夕阳洒入车窗,脸颊微微发热,二人渐渐睡去,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
天边只剩余晖,马车停在石府门前,廖梅青伸了伸懒腰,顺手揉了揉脑袋,顿时惊醒。
“我的发簪呢!”
池暮也被惊醒,迷糊之中看见廖梅青在马车里慌忙找着什么东西。
“我的发簪不见了,刻有字的那支!”廖梅青急到快哭。
池暮搓搓眼睛,想起了那根发簪,“又不贵,改天陪你再买过来刻字不就行了?”
廖梅青表情扭作一团,十分难看。
“贵是不贵,就怕它掉在了沈慈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