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梅青喝着暖暖的姜茶,看着失神的池暮若有所思。
“你只是去要了杯茶,怎么像要了命似的。”
池暮抬头,想了挺久还是忍不住开口,“若论门当户对,怎样的人才配得上张舍?”
廖梅青舒心一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有人还没想通。
“这么给你说吧。大邹国什么样的女子能与他相配我说不上来,但是要论池家,估计连妾室都排不上,何况你还不是嫡女。”她拍拍池暮的肩,“所以你无需多想。”
池暮点头赞同,对于她来说,喜欢和拥有是两码事。这一旦想通了就轻松多了。
“话说回来,我当年与沈慈也算是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结果我那财迷心窍的爹把我嫁到石家,不然如今我一定儿女全有了!”说着说着又想到了伤感部分,随即朝天翻了个白眼,“现在我也只能偷偷看着他,无论他过得好不好,我的情绪都能被牵着走。”
“既然还这么喜欢他,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池暮挑眉,做出“逃跑”的口型。
廖梅青果断摇头,“沈慈虽然眼睛瞎了,还有的是人喜欢,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他似乎不喜欢李婷婷。”
“那也比喜欢我好。”廖梅青很有自知之明,在感情方面直白又理智。当看到池暮投来欣赏的目光,她瞬间膨胀,“等再过几年你就懂了,喜欢只是件小事。”
池暮听着很受用,数年之后她才渐渐懂得,喜欢只是件小事,却能填满整个人生。
夜幕降临,整个李府灯火通明,走廊上两排硕大的红灯笼一直延续到视线尽头,池暮等人跟在大夫人身后,一路上人来人往,偶尔看见几个穿着黄衣绿裙的宫女,双手合于胸前,整齐地碎步走向大堂。
大堂是今晚最热闹的地方。堂中摆了数桌宴席,随着身份的尊贵程度依次往外排,直到大堂外的前院和偏院也全是接待宾客的宴席,周围是一圈池水,映着灯影珠光。
石之信夫妇与李家人一同坐在主桌,池暮虽也在大堂之中,但被安排在了较偏的位置,加上随同的姬妾,正好凑成一桌。池暮同廖梅青以外的几人不太熟,但客套话还是说了几句,好不容易等菜上齐了,大家依旧没有动筷的意思。
尖嗓的公公喊了一声,全场安静了下来。众人朝着一个方向看去,随即立身而起。
大邹国的王上池暮是第一次见,个子不算高,浓眉大眼看上去少了几分威严,衣袍上的双龙纹绣彰显身份。他坐在李兹亦与石之信的中间,面展慈笑,相比之下他身后站着的那位尖嗓公公就显得稍严肃许多。
有王上出席的婚宴,自然是给足了李石两家面子,一身大红喜服的李兹亦站在一旁,连连喝着宾客敬来的酒,泛红的脸颊充斥着夸张的笑容,无比享受着此刻的风光。
“张舍怎么没来?”廖梅青问。
池暮的目光搜寻了一遍,确实没见张舍,但很快就注意到了表情富有张力的庄厚。他乐呵呵地与周围的人交谈,时不时喝两口杯中的酒,很快对上了池暮视线,于是放下酒杯向她走来。
“不用看啦,今晚张舍没来。”
池暮笑笑,哦了一声。
庄厚从旁桌搬了张凳子过来,往池暮旁边挤了挤坐下。
“难道你就不想问问他为何不来?”
池暮从善如流,“他为何不来?”
庄厚表示非常满意,朝她勾了勾手指,池暮配合地靠近。
“他打架去了,因为你。”
池暮大惊,“此话何意!”
庄厚故弄玄虚,只对她说了两个字。
“甄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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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甄游略显狼狈。右肩中了一剑,左手在躲避剑锋之时受到撞击,剑虽握在手中,却使不出力。
“撑不住了?”张舍负手而立,气息平稳。
“将军就不怕被人笑话以强欺弱么。”甄游半靠在墙,索性把剑丢到一边。
“药师这话说得客气,我虽能伤你,但你能用药自救呐……咱俩最多算扯平。”张舍没用破军,随意挑的剑也物归原处。
“将军今日来打架的?”甄游扫了一眼周围的狼藉,自己炼药的瓶瓶罐罐早已摔碎一地。今晚张舍突然出现在流云观,让人猝不及防。
“是来切磋的。”
“我不记得哪里得罪了将军。”甄游微眯,他们只见过一面,在石府,并且当时以命师身份,但他直接称呼自己是药师。
“我提醒下你。石之信,药引。”
“你知道池暮?”甄游不悦。
“我想知道真相。”
“将军是为王上还是池暮?”
张舍往前几步,“你在绕圈子。”说完便按住甄游右肩的伤处,甄游闷哼一声,面色发白。张舍在炼丹房内转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木架的一个小瓷瓶上,回头看他,“既然如此,我只能自己找了。”
甄游眼里透出一丝慌张,却又一声不吭。就在张舍扭动小瓷瓶的前一刻,他挣扎起来想要说什么,但立刻被张舍止住。
“我已不想听你说了。”
转动小瓷瓶,木架连同后面的墙壁一起转动,一间密室缓缓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