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陈公子刚才对不起，是翠环撒了谎。”丫鬟道，“陈家主和我们家主没有商议陈公子和小姐的婚事，我也只是为了吓唬吓唬那可恶的地痞头子。”

孙雯闻言生气道：“翠环这种事你怎么能乱说呢？”孙雯脸上绯红更重，像是刚抹了胭脂。

陈圭也深感无奈一般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也是情急之下才这么说的。”翠环低头辩解道。

“罢了。”孙小姐叹口气道，她能说什么呢？当时确实是情势所迫。

“回去我一定把这件事禀告给家主。”翠环气愤道，“一定要把这个可恶的地痞抓住送去官府。”

陈圭不置可否，道：“孙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

“今日之事多谢陈公子了。”孙小姐道，“改日家父和我会登门道谢。”

“不必了。”陈公子笑道，“孙小姐能和孙家主一起来鄙府上做客就好了。”

孙小姐还礼，陈圭离去了，围观的人也散去了。

“这个公子哥还算不错，这个小姐和他也挺配的。”张翠翠评头论足道。

“怎么你也看上那公子哥了？”陶沔笑道，“刚才不少女子都对这公子哥露出春心了。”

“我还小，怎么会想这个呢？”张翠翠翻翻白眼道，“再说了，我长大了找也不找这样的啊。”

陶沔问道：“为何？”

“我看着这个公子哥总觉得不怎么顺眼。”张翠翠道。

李白闻言，还好这个丫头不至于和刚刚几个女子一样傻，他对这丫头独自闯荡江湖的信心稍微足了一些。

“那你找那样的？”陶沔笑问。

张翠翠没吭声，心里想怎么也得找个像是义父这样的才行，能文能武、侠骨柔肠的大侠啊。

“走吧，天色晚了找个地方住下再说。”李白道。

“你们爷俩去找地儿住，我回我的女人窝了。”陶沔道，“恕不能招待你们住下了，毕竟不是我开的，把太白领回去还行，再带上你这个小姑娘就不像话了。”

“龌龊老头子！”张翠翠道，“义父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对不对？”

“不可无礼。”李白顿了顿道，“我去过很多次。”

“啊！”张翠翠委屈的低下头，显然义父在她心中的形象崩塌不少，她以为义父是那种一尘不染的君子呢。

“我还有个姐姐，曾当过妓院的鸨母。”李白道，“有时候事情可能不会和你想的那样，你看起来卑微低贱的人，也许比一些身处高位光鲜亮丽的人更加真诚。”

“哦！”张翠翠点头道。

人群也散了，李白驾着马车，车上小丫头自己想着事情，夕阳的阳光照进马车，小丫头不知道想了什么，还是被这阳光照的，脸上一片通红。

李白和张翠翠找了个客栈住下，小丫头经历上次之后，警惕无比。陶沔只给了翠翠丫头说了那个有着恋童癖的读书人事情，小丫头觉得又后怕又恶心，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小丫头从不怀疑陶老头说的话的真实性，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张翠翠非要和李白一起吃饭，见李白吃了饭后，才敢放心吃饭。回房间独自呆着时，在屋门内设置好丝线铃铛，希望能用这种机关能警醒自己。小丫头还是不敢睡死了，总是盯着油纸糊住的窗户，看看有没有竹管戳进来，冲着房间吐出迷迭烟。

第二日起来的小丫头便有了两个黑眼圈，显然昨晚没有睡好。

李白精神奕奕，看着翠丫头的模样，一阵好笑，问道：“没睡好？”

“我不敢睡得太死了。”张翠翠无奈道。

“你小心过头了。万一顶不住昏睡过去，不更麻烦？”李白问道，“不必到哪儿都绷住神经，迟早会绷断的。”

张翠翠虚心求教道：“那我该怎么办？”

“你去一个地方，首先要观察。”李白道，“观察当地的民风人心，观察遇见的人的神情，要心细，越仔细观察的东西越多，也别盯着别人看，别人会误会你有病，坏人也会对你提高警惕，要在不动声色间完成这一切，这些都是需要阅历，有时候还要相信直觉。”

“好难啊。”张翠翠皱眉道。

“这段时间你就学这个。”李白道，“做人得先要分清善恶，别被伪善所迷惑，也别被外表的凶神恶煞所吓住。”

张翠翠点点头。

“吃了饭我们出去走走，你去观察给我说说看。”李白道，“顺便看看当地有什么好吃的。”

张翠翠神色古怪地看了李白一眼。

李白微笑道：“以前我带着我儿女一起游历，总是先要在当地找找有什么好吃的。这次找好了，下次就能直接带着他们去了。”

“义父你可真好。”张翠翠道。

“我也把你当成半个女儿。”李白道，“翠丫头，出去游历时候，别轻易说和我有甚关系，义父的仇家远比朋友多。”

张翠翠埋头吃饭，嗯了一声。

饭后李白带着张翠翠出去“观察”，李白时不时地指着一个人问张翠翠：“丫头，你看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翠翠一开始，凭着别人的长相和自己的第六感去判断那个人是个好人坏人，后来就学会通过那人的动作神态，去判断那人的习惯，从习惯上去判断那人的善恶，又学会通过那人的衣着，细微的特征，行为举止去判断那人是做什么。

一路下来，张翠翠获益匪浅，比如用刀的人，虎口会有茧子，但是那人也有可能只是个屠户，屠户的杀气和真正杀过人的刀客的杀气又有所不同，屠户的杀气和他的杀猪刀一样，裹着厚厚的一层猪油，而且显露无遗。刀客的杀气和他手中刀一般，未出鞘则内敛，出鞘则似乎能看见刀尖儿的血。

昨日欺侮孙家小姐的邓豹，便是佩刀的刀客。

李白无心理会这么一位刀客，为何要做这么一件不出彩而且扭捏的事情，刀客一概是直来直往才对，再诡异的刀路子，最后也是直掏心窝的一刀。

可是这次李白又和张翠翠遇上这么邓豹时，李白对这个地痞有些兴趣了。

两人转到了一处每个城池都有的贫民窟时，看到了邓豹手底下的那几个地痞，眉飞色舞地跟几个晒着太阳老人说着什么。张翠翠以为这些地痞要欺侮老人，远远地就攥紧了手里的剑，李白提醒她一句观察时，小丫头一下子怒气消散，转为疑惑。

老人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看着几个地痞是满目的慈爱，几个地痞倒像是争着让长辈夸奖的孩子一般。

邓豹出现了，几个地痞立刻收敛笑语。

“大哥，这次咱们赚得不少。”

“真想能多碰上陈圭那样的龟儿子，能让兄弟们解气不说，还能挣到银子。”

“陈圭儿子可是个狠人，以后你们不要招惹他。”邓豹笑道，把一个钱袋递给一个老头道，“老头子们，这些钱够不够了？”

“不够。”老头笑眯眯地道，“这点钱可不够买我孙子的命。”

“还差多少。”邓豹歪着头问道。